▼胡墼蛋儿轶事(散文)
作者/许致勃
【作家/诗人风采】
★许致勃,西安,中学高级语文教师,酷好文学,退休前经常在省内外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文章,并多次获奖,退休后更是以文为乐,日夜耕耘文字,心有所获。
【作家/诗人作品】
胡墼蛋儿轶事(散文)
许致勃
说起公社化时期在生产队打胡墼(jī)还有许多逸闻趣事。
胡墼可是个宝贝,嗮干了是很好的建筑材料,从旧房陈墙上拆下来还是很好的肥料。陈墙上拆下来的胡墼经过烟熏火燎,富含一种钾元素,是农业需要最多的氮磷钾肥料之一。尤其是拆下来的炕头胡墼,肥效最好。每当夏收结束,生产队就开始拆换一些老房子的残垣断墙,或者挨家挨户拆换土炕。
但是,这旧胡墼一旦拆下来就不敢见雨,雨水一淋,肥效立即消失殆尽。这就得尽快把它送到田地里去。拆换墙期间男劳动力干拆换墙的活儿,剩下的人就跟妇女们在一起打胡墼。这种打胡墼跟前文人们说的打胡墼正好相反,它是把拆下来的整块儿胡墼敲碎,砸成又小又细的碎胡墼蛋蛋儿(越碎越好),上到地里便于庄稼吸收。
胡墼经过长年累月烟熏火燎,又干又硬,轻一点儿的东西砸它就像拿着小榔头敲铁块儿,胡墼无动于衷手反倒被震的难受。有些打胡墼的人几天下来,手上的虎口都有裂缝了。尽管如此,苦中有乐,全队的妇女劳力加上部分剩余的男劳力,集在一起有几十个人,干活休息的时候还是令人难忘的时刻。有时候三个一伙儿五个一堆儿人,天南海北说说笑笑,家长里短评头论足,有说不完的话;有的人还拿出扑克牌为打扑克面红耳赤;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喜欢嬉皮打闹的人就出不尽的风头。
好的胡墼坚硬结实几乎和砖块差不多,关中有些地方人把干硬的土块比作胡墼。胡墼破碎以后也很坚硬,就像砖头蛋蛋儿,所以把小一点儿的硬土块儿也叫胡墼块儿、胡墼蛋儿。有的地方干脆把大而坚硬的土块直接叫胡墼。于是出现了又一种跟前文不一样“打胡墼”。
这一般也在夏季过后农闲时间,没有种秋粮的闲田地经过拖拉机深耕深翻以后往往会留下大块的泥土,太阳嗮干以后也很坚硬,必须把它敲碎砸面,以利保墒,十月份儿种麦子的时候才好下种。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旋耕机,这个活儿还得人工来干。人们把这种农活儿也叫做“打胡墼”。夏天,几十个人顶着烈日到了地头“一”字形排开,说说笑笑边打边走。过一会儿,由于各自进度不同,宋体的“一”字就变成隶书的“一”字了。再过一会儿就像我小学课本里面的“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变成个一字,一会儿变成个人字”。那气势没经过公社化时期的农村生活感受,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饥寒生盗贼,家宽出贤良”,由于各家经济状况都不太好,婆媳之间闹矛盾,甚至打架骂仗都是极平常的事情。我们队里有个老太太六十多岁了,搁在别人家早就不干农活了。由于家里人口多,日子过不到人前头去,婆媳之间闹矛盾多也经常吵架骂仗,无奈之下老两口儿和儿孙分开过活。不分是一家,分开就是两家,分家以后没了经济收入,当个五保户有儿有媳妇,够不上条件,老太太只得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那时候,一个强壮的男劳力挣一天十分,妇女一天挣八分,队里为了照顾她给他每天七分。
那时候60岁的人不比现在的老太太还能跳广场舞。因为生活艰苦,到了60岁能够自理也已经很不错了。这老太太身体还算好,能跟着社员们跑前跑后干些轻松活儿。说是干活儿,那实际上是在混工分。搁在别人家,队里的“意见匣子”们早就闹翻了。老人家人缘好,在队里班辈又高,老头子排行老九,大家都叫她“九婆”,对这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指望她能干个啥名堂。
夏天打胡墼的时候,八婆也跟着到地里打胡墼。人个头不高还是个小脚,每次出工都比别人走得早,到地里还比人家到的迟。尤其是她拿的工具,搁在别人家就会有人取笑她。别人都拿的是很重的镢头,她拿的工具是把一个小鑻(pàn)镢(jué)(专用于挖玉米根之类的小镢头)安装在细细的小棍棍上,一路上她还当做拐棍儿用。干活儿期间夹在人群里,拿着这个小镢头,在胡墼块儿上敲敲打打,连个白点点儿也砸不出来。所以,有些人就不想跟她挨着,跟她粘在一起还得替她干那一份儿活,不然就跟不上大伙儿前进的速度。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还是无声无息的替她干那一点点活。别人分担了她的活而她实际上只是跟着别人在后边走。
那年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很朴实,八婆的故事给我留下终生的记忆。
我们队上有一个绰号“红苕”的人,是我们队上出了名的活跃分子。在田地里打胡墼的时候只要他在场,那一定是令人最开心的时间。
“红苕”家住在我们巷子西头的拐弯处,是“老碗会”的地方。每逢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情不自禁,不约而同的把饭端到“红苕”家门口,日久天长约定俗成,就形成我们队的“老碗会”。加上队大人多,来的人也很多,多的时候有几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队干部派活(分配工作)或传达上级个简单信息,也在这个时候借机会一说。有的人家离得远,端上一碗饭走到“老碗会”上饭都凉了。还有人偶尔端一碟儿菜赶到“老碗会”上,自己还没顾得吃就让别人给挟完了。来得早的人还有机会坐个石头砖头,来迟了有的就圪蹴(gē jiù)在一边,或者干脆站在一个空处。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天南地北的谝闲传,传输各种小道消息,谈论队里的大小事务,播送一些奇闻轶事,凡是能上人面前的事在“老碗会”上都有机会听到。有时候为了一个问题大家争论不休,唇齿之戏在这里上演得可谓丰富多样应有尽有。
“红苕”家住得近,自然是不缺席的常客,还爱跟人抬杠,无理三分犟,是出了名的“杠头”。人长得白净面带粉色,抬杠的时候一急,更加是面红耳赤。有人就给他起了个美名“大红苕”,日久天长人们叫他的时候不叫他的大名,直接喊“红苕”。
“红苕”这个人性格随和,不分大小,不管男女,爱和人开玩笑玩。大家也爱逗他,拿他取乐。在地里打胡墼的时候只要“红苕”在场气氛就大不一样。有时候大人把“红苕”一逗,比他小一点儿人跟着起哄,“红苕”就急了,口里“你个碎怂,也叫我红苕”,随即就撵上去要打,小孩子一跑“红苕”就追,一前一后在胡墼地里跑,像狗撵兔似的。其他人在一边也不闲着,有的替前边加油,有的给“红苕”鼓力。
还有的时候“红苕”跟妇女们开玩笑惹了“众怒”,大家伙儿一起上手把“红苕”拉胳膊的拉胳膊,撴(dūn)腿的撴腿,抬起来在胡墼地里打夯似的扔着玩,这时候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到最热闹的时候有人都捂着肚子笑。那是“红苕”爱在同龄(一般上下相差个五六岁)妇女面前“耍骚”,这样几个女人把他压倒脱裤子,裤子脱到屁股底下,妇女们都撒开手各自躲开,胆子大一点儿的屁股上给一巴掌走人。旁边的男人有人趁机故意给裤子里灌土,如果折腾的时间长了,还会有人拔一把草给往裤子里塞。此时此刻“红苕”气急败坏胡蹬乱骂,众人也不计较;第二天他见了人家该叫嫂子的还叫嫂子,该叫婶的还叫婶,好像就没发生过啥事情一样。
那个时候民俗很淳朴,对男女之事没有现在这样讲究忌讳,这类事在各个村子都有。听一个同龄人说,他们村里有一个外号“大㒎(本字电脑打不出,借用这个字,关中人读sá,大㒎就是大脑袋)”的人更有意思。他跟“红苕”一样,没上过几天学没文化,跟人开玩笑脏字不离口,跟妇女一开口,老就是那么几句口头词儿,“你个怂式子”、“你个球式子球的势”,常常惹得妇女们给把裤子脱了。
那时候人都很穷,很少穿内裤,老婆见他在人面前耍的时候不管大小没轻没重,经常叫妇女们给把裤子扒了。嫌他丢人现眼,就给他做了一件内裤。他到自能的很,头一回穿出来人家要扒他的裤子,他不等别人动手,自己把裤子抹[mā]下来。没料想这伙妇女还不吃他那一套,几个人凑上去把住裤头往下抹,他一挣扎“刺啦”一声,新崭崭一个裤头一天还没穿完就个扯烂了,在地里被大伙儿折腾头一回,回家叫老婆骂个狗血喷头蔫儿了好几天。
那时候不论是在村子里打粪块儿打胡墼,还是在田地里打土块儿打胡墼,干的活虽然很苦很累,只要众人能聚到一块儿,大家的精神生活却很丰富很活跃。
想到这儿,对年轻时候那段生活也就无怨无悔了。
——2024.12.31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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