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一天,徐向前收到了一封原北京军区司令写给他的信。对方在信上说自己现在生活困难,想请他帮忙解决。
当时徐帅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不怎么出来工作了。
但他收到信后还是第一时间给总政打去了电话:“这位同志的问题要尽快解决,是北京军区负责,还是总政负责,你们商量一下,不要到处踢皮球!”
这个写信的人究竟是谁?徐帅又为何如此重视这件事呢?
从军路上的“贵人”
郑维山出生于革命老区湖北麻城的一个小山村中。全国掀起革命风潮后,他的家乡也成为了农民运动的中心。
他的父亲郑国麒深受革命思想的影响,不久后便带领家乡的人民参加了黄麻起义。
在父亲的引导下,年仅十四岁的郑维山也投身到了革命的洪流中。由于做事积极,他小小年纪便担任了农民赤卫队的指导员。
1930年,红四军转战大别山,来到了他的家乡。见到这支农民队伍的第一眼,郑维山便倍感亲切。
听到红军招兵的消息后,他二话不说便带领一百名赤卫队队员参加了红军。
那时部队因为处境困难,武器稀缺,于是便立下了一个规定:凡是新兵,一律不发枪,要自己从敌人手中夺来。
这对于毫无经验的新兵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但郑维山不但没有被困难吓退,反而在第一次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
他第一次参加的战斗是花园战斗。冲锋的号角刚一吹响,他便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但由于敌人的炮火太过猛烈,郑维山还没到达敌人跟前,手上唯一的砍刀就被冲断了。
情急之下,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石灰,撒到了敌人的脸上。趁着敌人睁不开眼睛之时,他再次挥起大刀,成功将其消灭。
战斗结束后,他顺利缴获了一支双套筒步枪。有了武器的加持,他的战斗力也变得更加迅猛了。不久后,他又在战斗中缴获了一百多发子弹。
英勇的表现让他迅速在新兵中脱颖而出。徐向前总指挥也开始关注这位厉害的小勇士。
徐帅的提携
没多久,他便特意将郑维山调到身边,让他给自己做传令兵。
1932年,在国民党大军的重重围困下,红四军决定转战川陕地区。那时战事十分紧张,有时徐向前来不及作书面表述,只能向各部传递口头命令。
有时十多个命令要分别传递给不同的部队,一旦传令兵记忆混乱,或是没及时传达,将会给全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所幸郑维山不负所托,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将消息传达到位。
这让徐向前越来越欣赏他。他经常戏称郑维山有“天赋神力”,能够过“耳”不忘。
但郑维山也知道这是徐帅在开玩笑。
徐向前心中也清楚,郑维山之所以次次能做到不出错,并非有什么“神力”,他不过是对战斗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态度罢了。
打仗是要死人的。郑维山不敢拿战友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每次工作都会费尽心思地完成。
但也正是在这种高强度战斗环境的磨炼下,郑维山的军事才能开始有了迅速提升。
在没有任务时,他便一直跟在徐帅身边,游走在各个指挥部,聆听徐帅向战士们讲话。
徐帅讲话时经常会用一些军事术语。每次遇到听不懂的词,他便会默默记在心中,等徐帅不忙了,他再虚心求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军事知识也开始慢慢丰富起来。有时徐帅在下发命令时,一时想不起准确的词汇,郑维山便能在一旁脱口而出。
还有很多次,徐帅在部署完战斗安排后,忘记增加阻援部队。郑维山也会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不知不觉间,郑维山的军事头脑已经到了让徐帅刮目相看的地步。
这也让他意识到,一个小小的传令兵,对于郑维山来说太屈才了,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于是不久后,在徐帅的提拔下,郑维山成为了通信队指导员。从一个普通士兵,直接升为指导员,这在整个红军内部都是少有的事,可见徐帅对他的看重。
郑维山当然没有辜负老首长这份信任。
在几天后的一次战斗中,他便率领部队连夜袭击了敌人的一个营,并将其全部歼灭。
不仅如此,他还为部队缴获了第一门大口径山炮。这门炮威力巨大,一发炮弹能直接炸出一个屋子大的坑。
徐向前非常高兴,他当即成立了一个炮营,并任命郑维山为炮营教导员。
很快,郑维山便将炮营训练成了一支战斗力强大的队伍。此后的每次战斗中,徐帅总是让炮营打头阵。
有一次,红四军与川军同时争夺一个山头,徐向前让郑维山带领炮营先打出三发炮弹。他的本意是先给敌人造成一个威慑,能不能打中都无所谓。
但郑维山接连三发下去,弹无虚发,发发致命。一炮打在敌营中,半个连直接被炸飞;一炮打在敌人的指挥部中,三个房子的指挥所直接被炸烂;
还有一炮直接打在了战斗前沿,将敌人坚固的工事打出了一个缺口。
在炮营的协助下,红军非常顺利地占领了山头。战斗结束后,徐向前表扬郑维山是功劳最大的,并称他为“神炮手”。
不久后,郑维山便凭借着卓著的功绩,被提拔为了八十八师师政委。
最难忘的一战
1936年,长征结束后,中央命令徐向前率部西渡黄河,执行宁夏计划。他与陈昌浩进行商讨后,决定由郑维山担任渡河先锋队。
对于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徐帅是这么回答的:“自从郑维山当上指挥员后,就没有他攻不破的堡垒,完不成的任务。”
“或者说,红四方面军挑不出比他更强的人。”
如此之高的评价,徐帅只说过一次,也只给过一个人。
这一次,郑维山同样没有让他失望。接到任务后,他便立即带着一个团,驾驶着木船,乘着奔腾的巨浪,连夜到达彼岸。
在马家军疯狂的进攻下,他通过灵活指挥,以少量的兵力成功控制了河岸,有力地策应了大部队的行动。
后来因形势骤变,我军不得不放弃宁夏计划,在荒凉的河西走廊开启了艰苦卓绝的奋战之旅。
在敌人的重重围攻下,我军拼死反抗,最终还是因为孤立无援,弹尽粮绝,几乎全军覆灭。
为了掩护总部撤退,郑维山再一次担负起了先锋队的责任,与敌人展开正面决斗。
战士们与敌人血战七个昼夜,打退了敌军上百次冲锋。中途郑维山身中数弹,双腿也受了重伤,但他依旧坚持坐镇指挥。
直到大部队顺利转移后,他才率领部队进行突围逃亡之旅。后来,他历经千辛万难,装扮成乞丐,才辗转回到延安。
徐向前接到他时,他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一向内敛的徐帅也不免痛哭起来:“维山同志,你受苦了……”
郑维山却不觉得自己苦,他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他最不能放下的,还是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1955年,时任北京军区司令的郑维山被授予中将军衔。
授衔那天,他激动得泪流满面。徐向前见了,特意走过来安慰他:“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怎么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呢?”
郑维山难过道:“我想到当年西路军的战士们,如今能活着接受功勋的人很少很少。”
“单是为我挡子弹的警卫员就是几十个,他们都死了,功劳全让我一个人领了……”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徐向前见他对战士们的情谊这么深厚,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在此后的日子中,郑维山便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军队建设中。每次上级要论功行赏,他总是让其他人排在前面,自己排在后面。
几年后,他凭借着优异的表现,开始担任北京军区司令员。
但没过多久,他便转到了地方工作。直到八年后,他才再次回到北京。
由于他离开部队久了,导致很多新干部不认识他,因此在他的生活安排上有些疏忽。
日子久了,郑维山的生活变得愈发困难起来。他思来想去,还是给老领导徐向前写了一封信,请求帮助。
徐帅此时年事已高,已经很久不出来工作了。但得知老下属有困难后,他还是第一时间给总政主任韦国清发去了消息,让他尽快解决。
在徐向前的帮助下,郑维山的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并且他在不久后还被任命为了兰州军区司令。
就此,这对相识半生的老战友再次携手,奋斗在了国家建设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