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村地处江南水乡,村口一条蜿蜒的小河,绕着村子流淌了几百年。我家和堂哥家都住在河边,从小就在这条河里摸过鱼、捉过虾。

堂哥张建国比我大五岁,从小就老实巴交的,村里人都说他”实诚得跟块木头似的”。记得小时候,堂哥总背着个竹篓,挨家挨户帮人干活,别人给点零花钱就高兴得眉开眼笑。

“建国啊,你这孩子咋就这么死心眼呢?”我爹常说,“你看你三叔家小军,人家初中没毕业就去深圳打工,现在听说在厂里当主管,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呢!”



每次听到这话,堂哥就憨憨地笑:“叔,我这人没啥文化,就会出把子力气,能帮人干活就知足了。”

三婶王春花最爱在村口茶馆跟人炫耀她儿子小军:“俺们家小军在深圳混得可好了,厂里的大领导都高看他一眼。过年回来,你看他戴的手表,金灿灿的,得好几万呢!”

茶馆里的婶子们听得连连咂舌:“春花啊,你家小军有出息,你这当娘的也跟着沾光!”



三婶得意地扬着下巴:“可不是嘛!你看建国,都快四十的人了,整天还在工地上打零工,连个媳妇都讨不上。这孩子太死心眼,跟他爹一个德行!”

堂哥确实是个实在人,他爹当年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因为帮人担保,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走得早。堂哥从那时起,就扛起了还债的重担。

“建国啊,你三叔家的小军在深圳认识了个大老板,说是能介绍你去工地当小包工头,你要不要去试试?”村支书曾经好心介绍。



堂哥摇摇头:“支书叔,我这人没啥能耐,当不了小包工头。再说了,我要照顾我娘,她腿脚不好,我不放心。”

三婶又要开腔了:“你瞧瞧,这孩子就是个废物,难怪到现在都打光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去年夏天,堂哥遇到了改变他命运的那个机会。



那天,堂哥在县城打零工,认识了个开劳务公司的老板。老板说深圳那边有户人家找男保姆,专门照顾一位老教授,工资不低,还管吃住。

“男保姆?”三婶在茶馆里笑得前仰后合,“这不是女人干的活吗?建国这是没活路了,连这种活都干!我们小军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咋想呢!”

可堂哥还是去了深圳。临走那天,他背着个旧书包,里面装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他娘给他煮的几个咸鸭蛋。



“儿啊,”堂哥娘抹着眼泪说,“到了那边好好干,别让人说咱们老张家的人不会做事。”

堂哥点点头:“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人言可畏,村里人背后议论纷纷:“这建国也是没出息,大男人去给人当保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三婶更是得意:“就他那个样子,能在深圳待几天?怕是没两天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堂哥连过年都没回来。他娘说他在深圳工作忙,电话里说得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直到去年年底,村里人才知道,原来堂哥在深圳过得还真不赖。他照顾的那位老教授,是个退休的中医专家,平时除了照顾老人家的饮食起居,还跟着老教授学了不少养生知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堂哥居然考下来护工证,还学会了按摩推拿。老教授的那些老朋友都说他手艺好,服务周到,纷纷介绍熟人找他。

这不,前两天堂哥回来了,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还开了辆小轿车。他娘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们建国在深圳当高级护工,一个月能挣两万多呢!”

这下轮到三婶没话说了。更让她难堪的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小军,前段时间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整天借酒浇愁,连工作都丢了。

“春花啊,你家小军咋就变成这样了?”村里人都替她惋惜。

三婶这回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她看不起的那个”保姆”,如今倒成了村里人眼中的”香饽饽”。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上个月,她儿子欠下的那笔债,竟然有人偷偷替他还了。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是堂哥托人办的。



“姑,债我都还了,您别担心了。”堂哥对三婶说,“您要是不嫌弃,让小军来跟我干吧,我刚在县城开了家养老服务公司,正缺人手。”

三婶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五年弹指一挥间,如今的堂哥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养老服务企业家。他不但自己过上了好日子,还带动了不少村里人就业。每次培训新员工,他都要说:“咱们做服务业的,就要用心、用情,不管干什么活,只要认真做,都能做出个样子来。”

前两天,我去堂哥公司看他。路过培训室的时候,看见三婶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听堂哥讲课。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最体面的不是职业的高低,而是一个人的品格和担当。

看着三婶满是皱纹的脸上淌下的泪水,我知道,她终于明白了这个朴实的道理。

作品声明:内容存在故事情节、虚构演绎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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