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为人熟知的非洲小国。它是名字里有“几内亚”的四个国家里(几内亚、几内亚比绍、巴布亚新几内亚、赤道几内亚)面积最小的那一个——赤道几内亚,简称赤几。顾名思义,它紧挨赤道,属赤道多雨气候,潮湿,多雨多云,年平均气温24~26℃。经济以种植业为主,主要的出口产品是可可,其次为咖啡。
对赤几的第一印象,是二十多年前的悉尼奥运会。
当时,从赤几贫民区走出来未经专业训练的游泳运动员埃里克·穆桑巴尼,在全程没有换气的情况下独自游完了100米,用时1分52秒,创造了奥运史上最慢纪录。
但他的故事激励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来自落后国家和地区的平凡人,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对赤几的第二印象,是在十多年前的大学课堂上,知道了这是非洲唯一的西班牙语国家,以及远离本土位于海岛上的首都马拉博;再次接触赤几,便是2022年来到这里常驻,得以近距离认识这个以木棉树为国树的国度,以及在木棉树下生活的人们。
木棉树下生活的人们
赤几人口约160万,面积约28000平方公里,不到两个北京市的面积。尽管如此,它的国土却很分散,可以说是“散装赤几”:本土以外最大的三个岛屿,比奥科岛靠近喀麦隆,科里斯科岛靠近加蓬,安诺本岛靠近圣多美和普林西比,都是离大陆本土更远,离其他国家更近。
首都马拉博只有30万人,城市不大,生活简单;大部分的工作和生活场所都能在15分钟的车程内到达。
驱车前进,路边的小楼挂着“中赤友谊诊所”的牌子,诊所的主人老曹,来赤几近20年,他接待的病人80%都是疟疾或伤寒患者。
赤几医疗条件落后,传染病比较多。为此,中国政府已连续派遣了33批医疗队赴赤几提供免费医疗援助,并且援建了中赤友好医院。
今年4月份,我们的一名客户感染疟疾,高烧不退,血压升高,身体状态很差,在当地医院治疗效果不佳。为避免病情进一步恶化,我联系了医疗队的专家为他诊治,专家们欣然答应。中方专家为其进行了免费治疗,还帮他做了心血管检查。几天之后,他便恢复了健康,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更加牢固。医疗队免费救治赤几病人的案例数不胜数,关于友谊的故事也在不断书写。
两国的友谊更体现在患难之际。赤几向中国捐款200万美元用以应对新冠疫情;而赤几后来也成为非洲第一批接收中国新冠疫苗援助的国家。正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军官老师
我们继续前进,到了6公里处,有一座中资企业承建的大学城即将建成,这将是赤几国立大学的新址。赤几国民生活水平较低,有时军官也会在国立机构兼职,比如说我们的用户中有一个叫胡安(化名)的军官,也是国立大学的数学老师。为了生计,他身兼两职,经常要凌晨备课,早上7点去大学上课;课后,再到驻地工作。他的勤奋,在松弛感十足的赤几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对新大学城的启用迫不及待,因为这样他的两个工作地点挨着,会缩短通勤时间,还能节省一部分汽油费。
我方工作人员和“老师”清点备件。
我们喜欢叫他“老师”,不仅因为他是老师,更因为他身上令人钦佩的品质。
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一次清点备件时,作为用户管理备件负责人的他把车停到了仓库旁,车窗微开,没有熄火,空调还开着,他时不时还要去车里待一会儿。我们纳闷儿,车里有啥好东西?走近一看,原来车里躺着他四个月大的儿子。孩子妈妈去外地出差,“老师”为了不耽误工作,把娃带在身边,一边清点备件、一边给娃喂奶。
他还是个幽默的人。驻地里有一段路坑坑洼洼,路况极差。每当经过,大家不禁感慨,为什么不能把这段路修一下呢。“老师”却打趣道:这可是阻挡外人侵入驻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木棉树下的飞行梦想
八公里的车程后,我们抵达驻地。眼前是一幅经典画面,碧绿的草地里高耸着几棵木棉树,而远处的赤几最高峰巴希莱峰巍然挺立。木棉是赤几的国树,其国有航空公司也以“木棉”命名。但是飞行员在赤几非常稀缺。
2021年,赤几为招募飞行员,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海选”。从小就怀有飞行梦想的卡洛斯(化名),看到了当地电视台上的招飞广告,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并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选拔。尽管当时他已经通过了赤几外交部的公务员考试,他还是坚定地选择了飞行员这条路。
卡洛斯没有工资,基本的生活无法保障。但他没有想过放弃,通过兼职工作勉强维持租房和日常开支。我们也在竭尽全力帮助像卡洛斯一样学习飞行的人。为解决通勤问题,中方教员组的车每天会先到各个飞行员的家里挨个接上他们,然后一同前往驻地;车里也备了水和吃的。双方共同努力,让培训能够进行下去。
现实中的困难,在卡洛斯上机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当卡洛斯驾驶直升机,飞越他家上空的时候,妈妈总会跑出来自豪地和邻居们说:“是我的儿子在开直升机!”克服种种困难后,卡洛斯的飞行梦想也在一步一步地实现。受卡洛斯的影响,他10岁的弟弟也种下了飞行梦。每每想到此,我总觉得,我们跨越山海来到这里,似乎有着更加不一样的意义。
常驻是一种非凡的体验,为我们打开了新的一扇窗。得以见天地,认识这个与众不同的国度,它的山川、河流、自然、文化;得以见众生,见证了赤几人民的生活图景:为了热爱而奔跑,因友谊而感动,为了生活而奔波,朝着梦想而前进;最后见自己,锤炼小我,拓展生命的宽度、增加生命的厚度,遇见更好的自己。(钟航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