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白先慧听说大陆拍摄了电影《血战台儿庄》,父亲白崇禧的形象是正面的,久埋在心底的一个愿望涌了出来,那就是回家乡桂林看看。
白先慧是白崇禧的二女儿,白崇禧共有七子三女,在取名时颇有讲究,七个儿子的最后一字分别是“道、德、诚、勇、忠、刚、敬”,三个女儿为“智、慧、明”。
1986年,杨光远拍摄的电影《血战台儿庄》上映,引发极大热议,并同时在香港上映。
国民党在香港的报社负责人谢忠侯,第一时间去了影院,看完后激动的给台湾的蒋经国打电话,说老蒋在这部电影中,形象是正面的,整部电影中,完全以国军的抗战事迹为主线。
蒋经国让谢忠侯尽快将电影拷贝送来,拷贝到台湾后,蒋经国召集国民党所有的“中常委”及部分元老,在放映厅观看。
蒋经国看完后,感慨的说:“这部电影真的不错,没有抹黑我的父亲。”
电影《血战台儿庄》中,除了李宗仁、老蒋外,白崇禧、孙连仲、王铭章、池峰城、张自忠等国军将领也都有出现。在《战上海》等以往电影中,常以负面形象出现的汤恩伯,在影片中的形象也是偏正面的,对汤军团在大战反攻阶段的作用,给予了肯定。
影片中有这样一个情节,面对汤恩伯的犹豫不决,52军军长关麟征愤然说:“我52军请求单独出击,侧击日军后方,若不能取胜,我去向蒋委员长请罪。”
关麟征是黄埔一期生,老蒋的嫡系将领,早年和红军作过战,电影中的他是一个抗日爱国将领的形象。
有一次,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老太太来找导演杨光远,见面后两人就要跪下,杨光远连忙阻拦,并询问原因。
原来,老太太是当年守卫台儿庄正面的将领池峰城的妻子,男子是池峰城的儿子。
池峰城的儿子激动的说:“看到父亲在电影中被塑造成英雄,我们全家人都激动不已,我母亲更是哭成泪人,把您当作恩人,一定要当面向您表示感谢!”
杨光远说:“我只是个导演,影片能够拍摄并公映,完全来自于我党客观对待历史的决心。”
《血战台儿庄》这部电影虽没有在台湾公映,但人们通过拷贝广泛传播。
白先慧见父亲白崇禧在电影中有镜头出现,虽然不多但形象是正面的,便萌生了回家乡桂林看一看的想法。
台湾的亲友大都持反对意见,有人说:“电影是电影,不要忘了,你的父亲是公布的四十多个战犯之一,你要去回去了,被抓起来怎么办?”
白先慧说:“我父亲到台湾后,不被允许离开,郁郁寡欢,生前时常望着家乡的方向发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桂林,无论是什么后果,都愿意承担。不过,我听说李阿姨在桂林生活的很好,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
白先慧口中的李阿姨,指的是李宗仁的原配妻子李秀文,1973年,李秀文从美国回国,住在当年李宗仁在桂林的一栋二层宅子,考虑到房子年代久远,当地政府将其修缮—新。
白先慧先去了香港,在办理好相关手续后,顺利来到了桂林。一路之上,并无人为难白先慧,但她受台湾多年的虚假宣称所影响,还是非常的小心。住旅馆担心身份暴露,白先慧到桂林的当天,住在了李秀文的家中。
李秀文和白先慧聊天时,见她顾虑重重,便说:“我也不用大道理压你,你明天出去转一转,亲身感受比什么说教都好使。”
第二天,白先慧壮着胆子在桂林城内到处逛,发现根本无人阻拦她的活动。白崇禧到台湾后,老蒋为了监视他,在白家对面特设了一个警察哨所。白崇禧外出,必有特务盯梢,家人的活动也受到限制。直至白崇禧死后,笼罩在白家人身上的“枷锁”,这才得以卸开。
白先慧见比在台湾时行动还自由,心中的石头落地了。一连几天,白先慧早早的出门,很晚才回来,她逛了儿时的小巷、学校、旧居,感慨万千。
过了几天后,老晚回来的白先慧,觉得老这样不行,毕竟李秀文年龄大了,睡得也较早,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白先慧去桂林前,准备了不少的胶卷,可真当身临其境时,发现再多的胶卷都不够用,想拍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桂林城内的普通砖石,都让白先慧感到万分亲切。
在离开桂林这天,当白先慧去饭店找服务员结账时,服务员说:“你的账不用结了,这是我们经理专门叮嘱的,他还让我转告你,欢迎带着家人、亲友多到家乡看一看。”
白先慧吃惊的问:“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服务员说:“你的父亲是白崇禧,他和李宗仁都是我们广西的名人,在抗战中都是有功劳的。”
白先慧见服务员对她的父亲评价很好,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不断的道谢。
到了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时,工作人员在过磅时,发现白先慧的行李中,有一个袋子很沉重,问:“这里面是什么啊?袋子不算大,却这么重。”
白先慧已完全卸去心中的抱负,打开袋子说:“我是从台湾来的,家乡就在桂林。袋子里面装的都是桂林的泥土、石块,带回去给从广西到台湾的亲朋好友们看一看,闻一闻。”
工作人员听后很受触动,说:“家乡的土石,确实是很好的纪念品,再重都要拿回去。”
白先慧回到台湾后,当着亲友的面从袋子中取出了桂林的泥土、石块,本来还和白先慧谈笑的亲友们,纷纷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