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这部杰作里,老祖宗贾母这个人物形象,恐怕是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刻画得最为成功的老太太了。大家能记得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里哪个老太太的形象么?莎士比亚剧本那么多人物,你能找出一个堪与贾母媲美的老年妇女角色吗?可以毫不客气说,曹雪芹的贾母,是世界文学之中一个成功的老太太典型。
《红楼梦》里的贾母,她的权威,比不上武则天那样显赫,她的声势,比不上慈禧那样不可一世,但她也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家之长。所以,有红学家认为她是一个“样板领袖”,因为她不像那两个女人,杀过很多人,做过缺德事,树过许多敌。其人生哲学,得享福且享福,得不管且不管,要比那两位至高无上的老太太,快活舒服得多,备受尊崇得多。
人世间,好多老家长想不开这一点,活着被人憎恶,死后被人诅咒,真是何苦?
贾母的政策很清楚,“居移气,养移体”,她是“乐得都不管,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所以她除了吃酒、摸牌、看戏,和孙男弟女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外,一般的应酬也都免了。
《红楼梦》的诸多人物中,口碑最好的,大概要数贾母了。即使她那样会享受,好像也没有人不以为然的,这不光出于中国人对于家长的尊敬心理,主要还是这位老太太的言行,确实不愧为这一家之长。一个活生生的老太太的形象,便千古留存下来,而且具有永远的现实意义。
《红楼梦》中这位老太太,便弥补了人类进化史上的这一页空白,这就是伟大的曹雪芹的不朽贡献。他刻画出一位活得多么滋润、多么自在的老太太啊!老而通达,老而圆熟,老而与后人有共同心声,那才是老人快乐的根源。榜样的力量,即在于此。
是否可以这样猜想?凡家长者,若不想被子孙诟骂,还真得要像贾母这样通情达理才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