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我被婆婆赶出家门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
行李箱被扔在门口，摔开了，衣服散落一地。婆婆站在门槛上，双手叉腰，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表情：“刘梅，你滚！我们家不养白眼狼！你要是那么心疼你娘家，就别回来了！”
丈夫王强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的沉默像一把刀，狠狠刺在我的心上。
我咬紧牙关，没有求饶，也没有哭。我知道，就算哭了，结果也不会改变。
我蹲下身，把那些湿透的衣服塞回箱子里，拖着箱子朝小区门口走去。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脖子里，冰冷刺骨。我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沉得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帮了弟弟。
弟弟刘辉比我小五岁，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他结婚的时候，家里拿不出钱买房，我心一软，瞒着王强，把我们攒了五年的积蓄全给了他。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帮扶，可我没想到，这笔钱不仅毁了我的婚姻，也毁了我自己。
二
回到娘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站在门口敲门，冻得直发抖。门开了，是母亲。
她瞥了我一眼，皱着眉问：“回来干什么？你婆家不要你，我们家还能要你不成？”
我愣住了：“妈，我只是想在家住几天，缓一缓……”
母亲冷笑了一声：“缓？你弟弟还在家里呢！你回来，是想耽误他成家立业吗？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收拾去！”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站在门外，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夜很冷，我的心更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后来，我在村口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我带着仅剩的一点积蓄，坐上了开往南方的长途汽车。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
三
南方的城市很大，人很多，但我却觉得自己无比孤单。
为了生活，我在一家工厂找到了一份流水线的工作。每天站十几个小时，手指麻木，脚也站到肿胀。可即便再辛苦，我也不敢停下。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
在工厂里，我认识了一个叫李姐的女人。她比我大十岁，老家也是农村的。我们成了朋友，她常常在下班后拉着我一起去吃饭，听我倾诉。
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问她：“李姐，你说女人这辈子，图个啥？”
她想了想，说：“图个心安吧。让自己过得心安，比啥都重要。”
“可我以前，总觉得女人该为家里付出，为父母，为兄弟姐妹，为孩子……”我喃喃道。
李姐拍了拍我的肩膀：“傻丫头，你为别人付出了那么多，他们给过你心安吗？”
这句话像一道雷，把我劈醒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为弟弟付出了那么多，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感激过我。我一味地牺牲，却从未想过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四
三年后，我已经成了工厂里的组长。工资虽然不高，但足够养活自己。
有一天，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刘梅，你弟弟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他说你手里有钱，让你回来伺候伺候我这个老太婆吧。”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三年来，我无数次想过回家，可每次想到他们的冷漠，我都退缩了。
“妈，我不能回去。”我轻声说。
“你说什么？”母亲突然提高了嗓门，“我是你妈！你弟弟结婚的时候，你能拿钱帮他买房，现在我病了，你连伺候我都不愿意吗？”
“妈。”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坚定，“这些年，我为家里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愤怒的咒骂：“刘梅，你真是个不孝女！我白养了你！”
我挂断了电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一次，我没有后悔。
五
后来，我给母亲写了一封信。
信里，我告诉她，我不是不爱她，也不是不想孝顺她。我只是希望，她能明白，我也是人，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希望她好好保重身体，也希望弟弟能明白，人生路要靠自己走，而不是靠别人牺牲来成全。
信寄出去后，我再也没有回过家。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读懂了我的心意，但对我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我学会了存钱，学会了旅行，也学会了拒绝那些让我感到不安的要求。我不再是那个为了家人牺牲一切的刘梅，而是一个真正为自己而活的女人。
结尾
有时候，我会梦到小时候的家。那时，我们一家人还很穷，但却很快乐。梦醒后，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执着地付出，也许一切会不一样吧。
可人生没有如果。现在的我，虽然一个人，但心里却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平静。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女人的幸福，不是依附谁，也不是牺牲给谁，而是勇敢地为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