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宝,原越军第一军区第346师第246团第3营(该营战后被越南国会授予“人民武装力量英雄”称号)通信排无线电班班长。他的回忆录《高平前线-1979年2月》,是极为少见的越军老兵对1979年中越边境战争的长篇回忆,是了解当时越军情况的重要资料(他作为上传下达的通信兵,对作战情况非常熟悉)。现将其回忆录全文翻译连载,供有兴趣的读者参考。
营长指示我把无线电通信班班长的职务移交给武文寺中士。战后,武文寺由下士晋升为中士,并取代我担任无线电班班长,通信排的其他战友也被晋升军衔或者提升一级。所以,在当了将近4年的班长之后,我又回到了“士兵”的行列。我有点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上级也没有说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去哪个单位?我希望不是因为我在达那村的问题而被“处理”,从而失去了班长的职务。
在此期间,全营继续开展阵地建设工作,加固营房以等待新兵。通信排奉命把电话线架设到弄密,那里是第12连的阵地。我们捡起被中国军队炮火打断了电线杆而落在地上的高压电线,拿回来把一根一根的细线拆下来作为通信线路,每根高压线可以拆出6根小铝线和1根钢芯线。我请求排长范华未让我加入有线电通信班的行列。
我仍然希望回到弄密、弄拜、弄围地区,找回我的诗歌创作笔记本。在我们准备突围前往通农县的那天,我没有按照营的命令烧掉这个笔记本。而是把它放在一个之前用来装干米的塑料袋里,并密封起来,藏在弄围的一个山洞里。其实找到这个笔记本的想法是渺茫的,因为我既不熟悉山上的地形,也不记得放到了哪个洞里。范华未还告诉我,现在局势仍然紧张,如果我去弄围,可能会遭遇中国军队的侦察兵或者踩上地雷......
架设通往弄密阵地的电话线的工作已经完成,我们继续挖交通壕。第3营挖了一条交通壕,从马嘎洞穿过郭往村,通往第11连的两座榕树山高地,这是发生战斗时的机动路线。部队机动增援第11连或者将伤员从前沿阵地运送到后方,将不再需要穿越枪林弹雨的开阔地。战争给我们血的教训。第10连也是这样,在建造碉堡时,我们只朝边界方向设置射孔。当中国军队绕到后面进攻碉堡时,就没有射孔可以向后面射击,士兵们不得不跑到碉堡外,将自己暴露在战壕表面,以便向505高地方向实施反击,这样很容易造成伤亡。
榴弹炮部队在郭寿村的阵地也是如此,火炮掩体都朝向边境。当中国军队从墩张三岔路口向朔江镇侧后发起进攻时,部队不得不将火炮拉到公路上,直接朝迎面而来的坦克开火。 一天早上,我正忙着在郭往村一带挖工事,这时有人跑过来找我,说营指挥员让我马上去见他,有急事。我有点惊慌:“是上级调查了我在战斗中的违纪行为,叫我过去进行纪律处分吗?”不过,我也开解自己,可能只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营部,我正东张西望寻找营指挥员时,一个声音喊道:“是阿宝吗?进来吧!”
我走进房间,门开着,刚才有人在叫我。营政治员(相当于我军的教导员)黄国营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专心致志地做笔记。天气很热,所以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我严肃地报告:“我,下士,前班长......”他连忙摆手打断我:“停下来,不用报告,这不是下达命令。”他叫我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我,问道:“你没事吧?“我回答说:”是的!没事......你还没有去团里上任?”“还没有!但是过几天就要走了......你还在为战后没有得到晋升和奖励而感到沮丧吗?”
我说:“ 我现在是下士,服完兵役之后,就回家种田,和水牛一起犁地,军衔和勋章还重要吗?”
作者为历史学硕士,大学讲师,专注中越战争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