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猕猴，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非法捕猎、杀害、收购、运输、出售，均涉嫌刑事犯罪。
12月24日，封面新闻记者从达州警方获悉，四川达州、甘孜、阿坝警方近日联手侦破一起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查扣涉案猕猴1104只，涉案价值1.36亿元，及时挽回10个濒临灭绝的猕猴野外种群。
据警方介绍，该案不仅成功摧毁了一个作案多年的犯罪团伙，还斩断了一条从四川延伸至山东的非法贩卖猕猴利益链。
警方查扣的部分野生猕猴。（达州警方供图）
警方查获的部分野生猕猴死体。（达州警方供图）
案发
有人非法猎捕野生猕猴交易
动物养殖场老板有重大嫌疑
2018年12月，四川达州宣汉县公安局接到线索：两名湖南籍男子，于2018年10月在四川巴中通江境内，非法猎捕10只野生猕猴，通过一名达州宣汉籍男子“转手”，非法出售至川渝交界处的一个猕猴养殖场。
原宣汉县森林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该案展开立案侦查。警方顺着猕猴养殖场这条线索，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赖某伟。
经调查，赖某伟常年在万源从事动物养殖工作，曾在万源开办了一家果子狸养殖场。2020年，养殖场被关停。警方还发现，赖某伟在重庆市城口县开办了一家猕猴养殖场，规模较大，养殖了1000多只猕猴。
“我们对这个养殖场进行了调查，发现这是一家证照齐全的企业。但是，养殖猕猴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都是比较高的。”达州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民警万友川介绍，猕猴一年只能产一胎，而且要三年以上才能出售，每年养殖的成本大约是1万元，三年就需要3万多元。而猕猴有个特性，不管是养殖的还是野生的，一般人很难辨别。
掌握情况后，警方认为赖某伟有重大嫌疑，并决定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对其进行布控，希望能从嫌疑人身上打开案件侦查的突破口。然而，在计划实施的过程中，警觉的嫌疑人隐藏了关键证据，警方的几次布控都以失败告终。
犯罪嫌疑人指认藏匿野生猕猴地点。（达州警方供图）
蹲守
两地警方携手抓住现行
多名团伙成员相继落网
案件侦查陷入被动后，警方开始重新整理侦查思路，决定去重庆城口县，到赖某伟等人经常进出的一处废弃养殖场进行蹲守。
“经过几天几夜的蹲守，我们锁定了一个涉嫌非法交易野生猕猴的团伙，主要涉及6名团伙成员。他们交易的猕猴都是野生的，主要来自阿坝州小金县。”万友川介绍，随着侦查的进一步推进，一名叫宋某友的男子进入了警方视线。
民警调查发现，宋某友长期从阿坝收购野生猕猴，再以中间商身份将猕猴运送到万源销售给赖某伟。运送猕猴和现场交易过程中，他们异常谨慎。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宋某友从阿坝猎人手中收购野生猕猴，在万源的高速路出口与赖某伟等人会合。”达州市公安局森警支队副支队长李文燕说。
证据确凿后，警方开始了集中抓捕行动。在四川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的统一调度指挥下，达州、阿坝两地警方在万源市一处废弃养殖场，将正在实施野生猕猴非法交易的赖某伟、宋某友等9人当场抓获。现场查获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猕猴79只，另有红腹锦鸡、鹰隼等多种野生动物活体、死体和动物尸块，共计187件。
犯罪嫌疑人指认猎捕野生猕猴现场。（达州警方供图）
深挖
灰色产业链浮出水面
猕猴交易价格翻了66倍
犯罪嫌疑人非法猎捕的野生猕猴的背后，是否藏着一条灰色的产业链条？
在对赖某伟、宋某友等人的审讯中，他们总是三缄其口，拒不承认他们非法狩猎、买卖野生动物的事实。办案民警通过对案件的深挖，很快从养殖场的一名工人身上发现端倪。
“这名工人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公司副总王某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野生猕猴送到城口的养殖场后，要过渡一个月再销售。其间，兽医要给这些野生猕猴打疫苗和采血，王某负责记录台账，涉嫌‘洗白’野生身份。”万源市公安局森警大队副大队长唐齐明介绍，这些台账成为案件侦办的关键证据。
犯罪嫌疑人（右）指认问题台账。（达州警方供图）
“台账足足有14页，时间跨度为2022年1月至2023年2月，涉及野生猕猴300多只。”办案民警调查发现，王某在记录台账时，顺手伪造猕猴的繁殖档案，给野生猕猴披上了合法外衣，转而变身为养殖场养殖猕猴。
警方调查发现，“中间商”最初以每只2000元的价格，从猎捕者手中收购野生猕猴，销售给赖某伟时，已经涨价到每只2万元。赖某伟将收购野生猕猴在养殖场混养后，以正规繁殖猕猴名义，销售给重庆、山东的科研机构和医疗公司，每只价格高达13.5万元——价格整整翻到了原价的66倍。
“暴利”背后，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案件重大，情况复杂，四川省公安厅森警总队多次组织达州、阿坝警方研讨案侦工作方向和思路。2023年4月11日，警方决定将万源、宣汉境内的案件并案侦查，继续深挖。
收网
32名犯罪嫌疑人归案
作案多年的团伙终覆灭
“台账记录的数据，时间跨度仅有1年时间，与警方掌握的其他情况有出入。”李文燕介绍，宋某友等人盘踞在达州，长期从事非法交易野生猕猴的勾当，办案民警经过案情分析，决定继续顺藤摸瓜。
警方通过调取数据信息，摸排了5万多条大数据，辨别出近一年来收购方、中间商的全部轨迹信息。分析对比中，警方在另一名嫌疑人余某的行动轨迹中发现了端倪。“我们发现了一辆甘孜车牌的面包车，多次与赖某伟的车一前一后经过卡口。原来，除了阿坝这条交易路线，还有一个团伙走的是甘孜这条线。”李文燕说。
经查，自2007年3月以来，犯罪嫌疑人赖某伟团伙为牟取非法利益的最大化，长期从甘孜州康定市、丹巴县、阿坝州小金县非法收购野生猕猴，以余某、宋某友为主要“中间商”，运至重庆市城口县的养殖场“洗白”身份，再向山东、重庆等地出售。
犯罪嫌疑人指认作案现场。（达州警方供图）
在做了大量走访、摸排工作后，办案民警锁定3名中间商和12名野生猕猴猎捕人员。
“我们先后五次联合甘孜警方实施抓捕和辨认。”李文燕告诉记者，在达州、甘孜、阿坝三地警方的共同努力下，最终，32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捕归案。该案共计查扣涉案猕猴1104只，涉案价值高达1.36亿元。
目前，警方抓捕的32名犯罪嫌疑人，已移送起诉30名，公诉24人。提起公诉的24人中，宋某友、严某正等7人被阿坝州小金县人民法院分别判处刑罚，赖某伟、余某等17人的相关案件已开庭审理，将择期宣判。
封面新闻记者 曾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