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者心理学家Catherine Jansson-Boyd说:“当我们感到忧伤或焦虑时,常常觉得一切都脱离了控制。可购物能让我们重拾选择权。”购物不仅是自我存在的证明,也是一门学问。每一次购买,都一点一点塑造了期待中的自己,也支持着自己认同的审美、价值观与渴求。

《周末画报》请来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等不同身份的创意人士,以“我购买过的人生好物”为题,来延伸讨论关于购物的意义与乐趣。不只是单纯地购买,而是在与这些物件邂逅的过程中,看见的迷人故事、文化,甚至对自我需求的意识与生活方式的渴望……


艺术家刘毅喜欢被创意和脑洞冲击;建筑师张朔炯在购买中看到了设计与日常之物的连接;收藏家韩回之在一枚青玉带扣中体会着古人的风雅……买物,惜物,那种遇见时的甜蜜吸引,乃至数年后再拿出时,人或事浮上心头,依旧让我们的心温柔颤动,并非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我们并不鼓励花钱、也不是鼓励不花钱,而是鼓励“有意识的消费”。每个人的经济能力有限,时间有限,选择如何花费,不仅关系着生活品质,也关系着你与社会的关系。

好好生活,也好好买东西,愿我们都能往更好的自己,慢慢前进。

张朔炯:设计的力量




张朔炯

建筑师,一栋设计 |ArchUnits创始合伙人,英国建筑联盟学院(AA)建筑学硕士,同济大学建筑学学士。先后在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和UNStudio建筑事务所工作。2015年,他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室设计实践,致力于数字化与创新设计在建筑、空间、装置等各领域的介入与融合。

我比较享受买东西的即时愉悦感。

很神奇,从未想到一个建筑师的地位可以高到出现在国家货币上。瑞士不仅是现代主义建筑大师柯布西耶的故乡,许多现当代最具有影响力与创造力的建筑师均来自这里:马里奥·博塔(Mario Botta)、雅克·赫尔佐格和皮埃尔·德梅隆(Jacques Herzog and Pierre de Meurons)、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等等。一张小小的货币,却非常直观地让你感受到从国家层面,对建筑、艺术和设计的尊重。回国后,我把这10瑞郎送给几个建筑师朋友,现已绝版,是一份特别有意义的礼物。

柯布西耶是我在学建筑之前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建筑师之一。初高中那会儿,我开始对建筑产生兴趣,在很基础宽泛的建筑设计资料中,认识了柯布西耶、密斯、赖特这样的大师,后来去欧洲旅行,还特地去看了朗香教堂。以前大学做设计的时候,也会经常翻阅他的作品集,学习他的平面和空间布置。但从当代设计的角度来说,柯布西耶毕竟是100年前的建筑师,他的文脉语境更适于西方工业革命和工业时代中审视。迈入工业4.0或者数字时代,对我影响最深的建筑师还是扎哈·哈迪德和她所提倡的融合与流动。其实,在被问到“人生好物”的时候,我差点就把扎哈设计的花瓶带来了,它是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购买的第一件建筑师跨界设计家居生活类产品,我还挺喜欢买这类物品的。


扎哈·哈迪德设计的花瓶


Q:平时是一个喜欢买买买的人吗?

张朔炯:我物欲较低,不需要很多东西,但比较会冲动性消费,或者说比较享受买的即时愉悦感。

Q:除了扎哈·哈迪德的花瓶,还买过什么类似的建筑师跨界成果吗?

张朔炯:马岩松设计的果盘,之前在日本看到妹岛和世设计的20周年纪念版椅子,由于不能邮寄到国内没有买成,可还是准备买一把“普通版”放在家里。

Q:还有其他喜欢购买的有趣物件吗?

张朔炯:去每一个美术馆我都会买本很厚的展览画册。也会被家居类产品吸引。我本科读完后,去了伦敦读研,之后前往北京工作,又在阿姆斯特丹短暂呆过一段时间。留学期间并不富裕,在宜家买了一个磨砂玻璃球形灯,放在飘窗上,好像一轮满月。后来我每搬到一个新的城市或换一个家,都会买一个球形灯,像一个仪式。球形灯也随着我的成长升级换代,现在在上海我自己设计的新家里,买了艺术家黄玉龙的月亮灯。虽然爱买,但我喜欢家里空空的感觉,大部分买的家居或建筑设计衍生品都被收入柜中,只放几个亮点出来,过段时间再换一下,保持新鲜感。


赵赵:

一尊阿富汗佛造像的故事




赵赵

当代艺术家,收藏家,穹究堂创始人。热衷于利用各种艺术媒介对现实及其意识形态传统惯例提出挑战,强调个体的自由意志,表达不守成规与无政府主义的态度。

收藏好像是与自己前世今生的拉扯或再次投缘。

阿富汗战争时期,这件佛像与其他12件物品被简单粗暴地打包在一个纸箱子里运送到伦敦,在当地海关被当作违禁品查收,之后便没人再去认领。10年前,海关解禁了这批物品,并通过法拍的方式将这些物品拍卖,也就是我与这尊佛像的初见。在购买到实物后,我开始非常细腻地观察它的细节,例如使用的泥料和土质等,最终判断出它来自阿富汗哈达佛寺遗址。在当时,阿富汗是整个亚欧大陆的巨大路口,来自东方与西方的人们都汇聚于此。来自印度的佛教,经由罗马—希腊的造型技艺被塑造出佛像,而来自当时甘肃西部的月氏人迁徙于此建立贵霜王朝,促成了佛教的传播与兴起。作为曾经的佛国重地,阿富汗遗留了众多佛教遗迹,包括举世闻名的巴米扬大佛、哈达遗址、艾娜克遗址,却因一直笼罩在政权争夺和交替所带来的威胁下,文化遗产一度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历经年月洗礼,文化的交流、战争与动乱,空间的转换,这些千年以来的种种都隐晦地保存在这一尊佛头像中。我认为,将艺术分为当代和古代两个门类是一种误解。在任何时代,创作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雕刻这尊佛首的艺术家,无法搬抄或根据一个既定形象来创作,他需要根据自己对佛的感悟去实践。只是他的创作语言是写实的,而非我们今天更多运用的非常个人化、抽象的手法。最终,他让这座雕塑的每个特征都表现出虔诚之心,使人沉思或释怀。艺术本身能传达的高级信息是共通的。1000年过去了,我今天创作时遇到的问题与他当时在做造像时遇到的问题别无二致。当我与这件作品相遇,被其吸引、被其打动,同时也获得了更多能量。收藏亦会让我充满自信,在创作时,你的审美和眼力达到了极致,一定不会逊色。


Q: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收藏感兴趣的?

赵赵:大约10岁的时候,我非常喜欢掷距骨,在中国古代艺术中,距骨有很多功能,例如占卜游戏、佩戴装饰等,材质从玉石到牙雕都有。对于那时的我而言,收集各种距骨,就是非常兴奋的收藏。我的童年在新疆,会有些出土的距骨,我还买过。我想可能1000多年前,在这块地上也有个10岁小孩,和我一样在收藏,时隔久远,这个东西又出现了。小时候收藏的距骨我都保存至今,现在翻出来看,还是和那时一样兴奋。

Q:你会如何选择自己的藏品?从审美上,好像很少看到你有比较华丽风格的藏品?

赵赵:若是当代作品,它能否打动我是至关重要的因素,我只遵循自己的喜好,没有其他干扰。对于古代艺术的收藏,首先我会要求自己有深厚的知识体系积累。还有就是感觉,这有点玄学,有些东西会让你有种熟悉感。收藏好像是与自己前世今生的拉扯或再次投缘。

我不喜欢让人觉得富贵的东西,我会买一个朽木或无法使用的桌子,但若有块翡翠,价格再低,我也不会购买。对于每一件能够进入我的收藏和放置在家里的艺术品我都有洁癖。我看不上的东西,即使再值钱也与我无关。收藏是件决绝的事,一生买过的东西就这些,不要让别人干扰你的纯粹。

Q:如果让你亲手做一件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会怎么做?

赵赵:我的职业就是手艺人,我的作品从不赠送,只能购买。创作一件作品会与你的收藏、感悟、经历,甚至生命有关,为什么要将这种美好以根本没有任何代价的方式给别人,这是不可能的,而他们也不会重视这些作品。


严锋:吉他好友




严锋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业余为随笔专栏作家、音乐评论家、资深电脑游戏 玩家、IT产品评论家。

与好物相处,和一段好的亲密关系一样,

双方都会相互改变,变得越来越好。

这是德国制琴师Cobs制作的双面板琴,我最初是在著名吉他演奏家匡俊宏那里与它相遇,真是一见倾心。我最初看中它的不是音色,而是手感,真是太好弹了。毫不犹豫就订了一把,两年后才交货。到手后才发现它声音极好,既有强大的能量感,又有清澈透明的音色,均衡性也十分优秀。代理商李先生问我:“你买它不就因为这音色吗?”并不完全如此。就像与人相处的时候,外表、能力和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舒适感才是更本质的。好的乐器就如好友,是要讲缘分的,是能够长久陪伴的。

我热爱音乐,又觉得音乐不应该仅是听的,应该是玩的。英文中演奏译为:“play instrument”,其中“play”这个词很有意思,是玩也是弹奏,我觉得它们的精神是相通的。“play”是一个双向游戏,代表你主动的参与,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和某个对象互动,去建立一个更积极的关系。不只是关于音乐,于我而言,对阅读、文化、生活,甚至是工作或人生,都是这种关系,我们不应该被动地活着、被动地接受、被动地倾听,我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创造的乐趣是巨大的。


我是电子产品发烧友,一个网络爱好者和研究者,也有被 AI的魅力迷惑的时候,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觉得弹琴的重要。人工智能一定是我们的未来,它越有用其实也越危险,当我们无限依赖一个东西的时候,自己的主体性在哪里?它什么都能做,能写诗、作曲,包括弹吉他……但没法代替我弹吉他。我抱着吉他和它交流、亲密地接触与互动,这是AI没法代替的。人们做了几千年的事情,比如做饭、养花、绘画、摄影、弹琴,就是用你的眼睛、你的手、你的想象、你的操作,是永远不可能被替代的。我觉得这是人之为人的根本,也是让我回到吉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Q:日常是一个喜欢买买买的人吗?

严锋:人生苦短,只要是出于自己真正的爱好,在经济能力范围内,我一直都在愉快地购买。但买回来之后,你要好好对待它,人和物能够建立一种良好的,可持续发展的关系,那就无愧于这个买买买。

Q:你最喜欢的科技产品是什么?

严锋:Apple Vision Pro。它是我所有数码科技产品的一个集大成者。我喜欢电脑、游戏、音响,这个机器里面全有,代表着人类目前消费电子产品科技含量的高峰。它看起来很小,但它在计算能力、光学系统、工艺美学等方面都做到了极致。我是个喜欢极致的人——最清晰的图像、最发烧的声音、最沉浸式的体验,所有的效果都是顶尖的,Apple Vision Pro做到了。

Q:买了那么多游戏和电器,你会担心过于沉迷吗?

严锋:虽说在玩的时候乐趣无穷,但好像也有被套住的感觉。说到人与物的关系,有一种关系是需要小心的,就是控制。当你迷恋一些东西之后,会发现物欲是个无底洞,需要通过不断升级达到一种回馈,打游戏要升级变强,买相机会追求各种镜头,一根音响接线都可能需要几十万……而且当你到达了某个阶段,很难回头,只能往上走。这其中,我们就要考虑,我能不能抽身出来,有没有自主的选择,不要被物控制。


韩回之:绦环背后的古人风雅




韩回之

策展人、韩天衡美术馆艺术总监。爱好收藏,对古代武备、漆器、茶具、香具、印珠、玉器均有涉猎。

你可以通过古玩作为媒介,

和古人进行跨时空的交流,体会他们的情趣、审美,以及一些小小的恶作剧。

这枚青白玉三连绦环是香港收藏大家庄贵仑先生的旧藏。庄先生是香港敏求精舍的元老之一,对我们中国近代的文博事业有着巨大贡献。大家所熟知的上海博物馆“明清家具馆”中大批王世襄旧藏,其实就是由庄先生收购并无偿捐赠给上海博物馆的。在我心里,庄先生的这种义举是一个收藏家的最高表态。作为一个藏家,任何一件器物在我手里,我只是它的过客,一个暂存者。这件玉器,距今大约800年,在800年的历史长河中,经过我仰慕的前辈,辗转到我身边,我是非常自豪而且高兴的。

我从小学画画,父辈也是画画的,在艺术氛围中长大,玩古董对我来说是一个汲取养分的过程。它代表了当时最好的工艺、材质和审美情趣。你可以通过古玩作为媒介,和古人进行跨时空的交流,体会他们的情趣、审美,以及一些小小的恶作剧。我也玩过漆器、青铜,造像等,但这些年对玉器情有独钟。究其原因,首先是它方便携带,去到哪里,它都可以陪伴左右。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古人将玉作为配饰,不论是腰佩、挂于胸前或是主佩,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约束,行为要更加庄重。打个比方,当你手上戴了玉戒,即便被激怒也不会拍桌子,因为戒指易碎。玩玉可以修身。

这枚绦环,我正在想如何做一个美丽的盒子与之相配。收和藏是两件事,收很简单,买下即是。而藏,是对物件前世今生的考据、研究和梳理。我在为它配了盒子之后,可能还会找名家在上面进行题记,这样一来它在我身边的“身份证”就完整了,才未辜负它。


Q:在拍卖和购买古玩的过程中,会考虑它的流动性,或投资价值吗?

韩回之:我买古董,不会考虑再卖掉。它们就好像我的老师、伴侣、朋友,我甚至放在枕边,半夜醒过来都会去把玩一下。

Q:节日季一般会送怎样的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

韩回之:我希望我挑选的礼物是可以承载一段情感或者唤起美好回忆的物件,并且可以使用很长一段时间。比如,上次朋友生日我送了奇楠沉香,除非被燃烧,它的香味可以持续很久。或者一个瓷杯,你只要不摔坏,就可以一直用下去,每当收礼物的人在使用它时,都会想起我们相处的美好时光。

Q:能否分享一下你喜欢逛街的地方?

韩回之:我很少逛街,但如果去日本的话,一定去镰仓逛逛。我很喜欢这个小城,那里有海有沙滩,夏天有很多年轻人在那边冲浪,让整个城市都轻快起来,但当你转向山里走,又好像回到1000年前的镰仓幕府时代,有古老的寺院和参天大树。小城里有很多小店,古玩店,我在那里有很好的回忆,捡过很好的漏。


刘毅:

带走异域风物的印度记忆




刘毅

当代艺术家,她通过结合水墨、动画、影像装置与绘画等多种媒介,探讨人类的多维感知与存在方式,关注人与自然及社会的相互作用。作品跨越传统与现代的界限,创造出一种新的视觉语言,探索时间与空间的流动。

有些东西虽然没有也可以,

但是拥有后会更幸福。

这是一种很质朴的乐器,由天然的椰壳和一条弦组成,却让我觉得有种特别的吸引力,简单却充满生命力。我在印度呆了一个月,沿着印度地图浅浅走了一圈,回国后创作了动画《一只乌鸦叫了一整天》,ektara也成为作品音乐中的一个元素。当时我们一路走,一路观察,我觉得印度好像是一个时空中的国度,它不属于现在或者未来。多年前我看了奈保尔的《印度三部曲》,发现他书里写的世界与我所见的世界虽已相隔多年,却是完全相同的复现。

不论是以前在美院读书时学校里的下乡政策,还是成为职业艺术家后的驻地项目,都给我很多机会去探索新的地方。我非常喜欢这种突然降临的新的视觉体验和经历,所见所闻,都让我有更多创作灵感和直接的艺术表达。日常生活中,我没有很强的购物欲,只有在旅行中,偶遇有趣的物件,会让我产生购买兴趣。就像这把 ektara,它很独特,我觉得除印度外的其他地方可能很难遇到,会让我很想拥有它。我喜欢挑选,喜欢发现,常被那些看似普通却富有设计细节的物件吸引,有些东西虽然没有也可以,但拥有后会更幸福。


Q:一般怎样的物件会让你觉得拥有后会更幸福?

刘毅:我会从设计或者艺术思维去观察一件物品的造型、艺术感、创意以及细节质感。经常被能激发灵感、挑战日常认知的东西吸引,或者能让我用一种全新的方式看待日常。它们往往是独特的,像是设计师单品或者艺术衍生品。被创意和脑洞冲击,真的会很快乐。例如,我之前买过 LEMAIRE 的耳饰,其中一款是一副银色的环型耳环,饰有雕塑感的银色珠子,看似金属质感却是玻璃吹制的,非常轻盈,就好像佩戴了微小的装置。还有一款同品牌耳钉下垂着一个小铃铛,在走路时候会持续发出细微声响,形成白噪音的感觉。

Q:节日季一般会送怎样的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

刘毅:我的艺术周边。之前做过一款香薰蜡烛叫“点石成金”,寓意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点石成金的奇迹。蜡烛的点燃过程也是值得被观看的,宛如宋山石的蜡烛在融化的过程中,内部开始翻滚起金沙,同时它的外形不断变换着,整个过程好像奇峰峻岭的动态视觉体验。

Q:能否分享一下你喜欢逛街的地方?

刘毅:首先是各地的美术馆商店,那里总可以遇到其他地方很少看到的好玩的东西。很多艺术衍生品都是限量制作,或者只在特定的美术馆才能找到,独特且有限,是艺术家和日常生活连接的物件。东京Parco也让我印象比较深,空间设计充满艺术氛围,是一种视觉体验,感官阈值会被提高。它的品牌陈列不像传统百货公司,而是进行了大胆改造,每个专柜都很有风格,且和产品的契合度很高,填补了线上购物所不能满足的对空间感的定制和想象。


辛瑶遥:画材之美




辛瑶遥

自由手工艺家居设计师、陶瓷艺术家。代表作品“宣纸无骨灯系列”、“贴片陶瓷系列”。2008-2010年作品先后获得德国产品设计Red Dot和If设计奖,2011年开始于景德镇制作陶瓷,东方美学中罕见的几何形是她常用的创作语言。

有时候,我是通过购物了解自己的,

在‘种草’了许多画具之后,

发现原来心里还是有个画家梦。

因为关注了一个关于画材的新媒体账号,主要分享油画颜料、水彩颜料、笔、油画棒相关的视频,看多了很难忍住不买。我没有时间画油画,先买个油画棒来玩一下。偶尔陪朋友的小孩画画,我会准备各种好玩的绘画材料和他一起玩。我挺喜欢儿童画的,觉得只要给他们好的材料,随便画都是好看的。在买这套油画棒前,我有七八年没画画了,到手后画了一些动物花草,本来以为自己能画的像常玉,没想到却是手残党。我比较懒、很怕搬东西,对购物的热情比较低迷,看到油画棒在快递路上的时候,却难得地充满了期待。学生时期没有考进央美让我难过了很久。后来学习工业设计,成为一名设计师,有一年多时间多次迷在景德镇,因为喜欢陶瓷纷繁多样的可能性,就决定留下来。

有时候,我是通过购物了解自己的,“种草”那么多画具,才发现原来心里还是有个画家梦。由于日常工作比较忙,我没有很多时间好好练习绘画,所以选择了SENNELIER中的普通款,它的豪华木盒油画棒一套要几千元。购物也是一种奖励,不论是工作还是兴趣,我会根据自己的进步,逐步选择更贵的工具,这样也会更有动力。


Q:收到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礼物?

辛瑶遥:最好的朋友在读中学的时候送我一个紫色的笔袋,一本正版的《魔卡少女樱》,笔袋我用了四年,紫色变成灰白色。漫画好像有二十年了,我前几天还翻过。礼物本身是什么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关键还在于送礼物的人和礼物所承载的情感。有些小卡片、信笺我也觉得很珍贵。

Q:如果让你亲手做一件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会怎么做?

辛瑶遥:我会送自己做的金釉杯。首先,基本上大家喜欢金色。而且金色是我设计的一个很重要元素。文艺青年原本对金无感,但是在瓷上化为釉的黄金非常灵敏。瓷器釉色中很著名的胭脂红,也是真金入釉。是不是很奇怪,黄金明明是金色的,胭脂红里放黄金?后来我自己烧金才知道黄金薄涂是紫色的。刚开始做这类试验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神奇。跟印象中黄金的坚固稳定不同,瓷上的黄金表现出它敏感的一面,它是陶瓷质感的放大器,肉眼看不到的瑕疵,烧金之后就变得很明显,两种看起来一样的无光白,烧金之后就能区别开来。我用黄金实验了很多效果,哑光金,磨砂金,裂纹金和隐藏了图案的金。

Q:现在有很多陶艺社,对于零基础的人来说,想尝试做陶艺送人,会比较难吗?

辛瑶遥:在陶艺社做器物可太简单了,但是建议不要自己拉坯。因为拉坯需要时间晾干,很多在陶艺社拉坯的器物还没干就直接上色上釉,很容易烧裂。人类天生就会做陶瓷,现在做瓷方法和几千年前没有本质区别,放心大胆地去捏泥巴吧!


蒋鹏奕:网球为伴




蒋鹏奕

当代艺术家,作品主要以摄影、录像为媒介,通过制造超现实的景观以及对景物的微妙叙述,呈现出个体生命的内外障碍与疑惑。

我喜欢的作品和我对自己做作品的要求一样,

就是突然有点被触电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

今年是我打网球的第二年,打的时间不长,但在这个球拍的见证下,进步速度很快,现在和我同期的学员都打不过我了,连教练有时也接不住我的球。手伤痊愈后,我从女士球拍换成了男士球拍。以前我会打羽毛球、冲浪、游泳,打上网球后,就只专注于这一项运动,投入了很多时间,一周至少练4次,有时候一天打4个小时。即便是去外地出差,我也会背着网球拍,专门请教练练习。这是一个要求身体每一个零部件都要统一的运动,注意力要特别集中,专注程度不亚于我拍照创作时的状态,我需要摒弃所有主观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神贯注于一张照片或一个动作上。

不像羽毛球或乒乓球,网球是一个挺难的运动,一个动作要重复训练几百遍才能掌握。动作不标准或发力不正确的话,一方面很容易受伤,另外球都很难发出去。每次练习完,我都觉得很放松,没有别的想法了,就只能在家里看书或想作品方案。不论是运动还是艺术创作,碰到困难都会让我更有斗志。即便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也不会焦虑,那证明我之前的积累不够,需要继续学习。以前我会驼背,现在一看就是运动员体格,而且晒得很健康,走路也昂首挺胸。


Q:喜欢什么样的艺术作品?遇到什么作品会让你有购买的冲动?

蒋鹏奕:我不会特别在意作品的媒介,不论是绘画、摄影、雕塑还是录像,我喜欢的作品和我对自己做作品的要求一样,就是突然有点被触电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描述。视觉冲击感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在展览上,有些艺术家上来就写一两千的文字介绍,我就看不下去了,也不想看了。有时甚至还加上某个哲学家说过的话,引用某些文学作品,那就更没戏了。喜欢的作品都比较昂贵,所以没有考虑购买,但偶尔会用自己的作品交换。

Q:节日季一般会送怎样的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

蒋鹏奕: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的话,我都会亲自做礼物,创作拍摄一些绝版的4*5或8*10的宝丽来撕拉片送给他们。

Q:能具体讲述一件你亲手做的礼物吗?

蒋鹏奕:基于作品《幽暗之爱》中将萤火虫放进感光盒子,任它们发光、飞舞至生命最后一刻的创作灵感,我重新制作了一些宝丽来的照片。买了萤火虫放进家中暗房,按下快门,计算好曝光的时间,再取出拍立得相纸。前段时间我朋友结婚,作为新婚礼物,我制作了红色的宝丽来,上面有两只萤火虫。他们来我家喝酒前,我就把作品挂在墙上,他们来之后,我说:“送你们一张照片当礼物吧,有喜欢的吗?”他们果然选中了墙上的这幅宝丽来,我知道他们肯定喜欢,会特地准备好,然后以一种很自然的方式把礼物给到他们手中。


聂若涵:我的第一枚书签




聂若涵

独立设计师,毕业于纽约Parsons服装设计专业,2021年于创办同名时装品牌RUOHAN。设计理念强调简单与宁静,她希望通过设计语言提供一种全新的观察世界的方式。面料剪裁为本,理论结构为骨,多场景功能为皮,打造属于这新一代的不刻意的永恒衣橱。

对我来说,很多有意义的东西与它的价格

没有任何关系。

我以前没有用书签的习惯,地铁票、机票、小票都曾是我的书签,这是第一个特意为了买书签而买的。对我来说,它具有特别的意义。2022年9月,我第一次在巴黎办秀,工作结束后便独自一人到意大利 Ischia岛度假,小岛位于著名的Capri岛对面,但不似Capri那样繁华,很安静,没什么游客。这是我第一次单独旅行,那时我的品牌刚开始盈利,也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钱旅行,因此很想在当地买点什么留作纪念。逛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心仪的物件。Ischia并非热门旅行目的地,没有纪念品商店。一次偶然中,我走进一家书店,里面摆放着很多和大海相关的小物件,在这里,我发现了这个岛上手工艺者编织的网状棉织书签,买了好几个颜色,回来后大部分都送人了,自己留了黑白两色。

我平时很少购物,唯有在旅行当中,会触发买买买的开关,旅行的目的地不一样,想买的东西也不一样。不能免俗的是,到了巴黎或米兰这样的大城市,一定会想逛逛当地的买手店,一方面因为我身处时尚行业,有时碰到一些喜欢品牌的优惠,也会购买。记得大学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期间,我看中一件当季的Jil Sander,之前都是买二手的,心想要给自己工作后一个奖励,虽工资微薄还是选择去店里购入。现在倒不常有这样的冲动,看到喜欢的设计,会用其他的形式,例如每一季在完整看完喜欢的品牌秀后,我会写很多笔记,也是一种记忆的方式。购买是一种记忆的方式,但也可以转移成另一种方式,殊途同归。

私人旅行的时候,除非为了一些喜欢的建筑师或是美术馆,我更倾向选择网上没有太多信息的小城去探索,开启属于自己的旅行故事。在此期间,会颇有激情地购买一些特别的物件。对我来说,很多有意义的东西与它的价格没有任何关系。


Q:能否简单和我们分享一下你日常的生活方式?

聂若涵:我非常精简生活,家里几乎没有装饰,连餐具都只有4套,因为我觉得4个人是家中亲密交谈的极限。前段时间我们团队去景德镇团建,看到很多美丽的器物,我挑选了几只餐盘和勺子,回家就把原来的勺子 (扔 ) 回收了。只有周遭的工具足够精简,创造力才会丰富起来吧,就像一张白纸给人的创造欲和已经绘满涂鸦的纸是不一样的吧。上周在看黑川雅之总结的审美要素,所谓“秘”的概念我还挺能够产生共鸣的,给人留存一些遐想和创造欲的空间,阴影给人的期待和幻想欲,感觉和家中装饰的精简算是异曲同工。

Q:会有什么非常喜欢购买的物件类型吗?

聂若涵:明信片和画册。因为我很喜欢逛美术馆商店,看到好看的明信片都会忍不住买买买,家里估计有两三百张。纽约有一家书店叫“Dashwood Books”,里面有很多艺术类书籍,主要是摄影画册。书店还会举办一些小众艺术家的签售会。我在纽约读书的时候几乎每周都去,每次去都会花很多钱买书。

Q:如果让你亲手做一件礼物给身边重要的人,会怎么做?

聂若涵:会画一张画吧,可以代表朋友某个重要时刻或记录某个一起难忘瞬间的画。我很喜欢画画,但就像每一个画画的人一样会为“画什么”和“用什么画”苦恼,在我看来,如果把两个命题解开了,已然就是很好的画家了。而送礼物的契机,正是解开问题最好的钥匙,主题有了,人的特性和风格也有了。很多朋友过生日,我会为他/她画一张肖像,不过不是那种很传统的肖像画。因为我是做衣服的,送朋友自己设计的衣服会让我觉得好像不够用心。当我觉得自己的某个系列很适合朋友时,也会拿来当礼物,但会再加一个物件,例如一本书,或者我旅行中买的纪念品。


监制— carrie

编辑— Luzy 采访、撰文— zz

封面插画— nichinichi

图片— 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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