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穿过梦境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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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形状不一的几何边框，檀健次在镜头前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他时而远远的，像个冷静的旁观者，时而给出侧脸，目光投向画外的角落，好似正依靠眼神讲述深情的故事。在几秒钟就要切换一个动作的快速调整中，他把自己当成情绪、状态和经历的载体，让汇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可以透过他去看到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世界，是梦境，也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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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了，字幕还在跑着，留在座位的我，依依不舍。”

上海、北京、南京、成都、深圳，在多地的檀健次《多见一次》2024个人巡回演唱会上，每一晚，他都用这首《一念无明》开场。当读秒倒计时从60数到0，全场灯光暗下来的时候，音乐响起，他乘着升降台缓缓出现，这句歌词好像一句带魔法的咒语，一瞬间，点燃了台上台下所有人心头那簇看不见的火焰。

登上舞台前的那一刻，檀健次的内心刚经历一场极致的上下起伏。他一边要冷静地看着观众依次入场落座，把空旷的场馆一点点填满，另一边则要忙碌地完成练声、开嗓这些至关重要的准备环节。全场都为他而来，说不紧张是假的，怎样控制好这份情绪，是他上场前必须要完成的功课。“不只是紧张和慌乱，上台前，还有激动带来的亢奋，会觉得一个期待已久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到此时，他距离这个时刻只剩一个深呼吸，然后就是转身上台，开启那一晚的视听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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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些，我非常没有自信，因为我想做得太多，想做得太好，所以我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会一拖再拖。”站上光芒万丈的舞台前，檀健次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更意外的是，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演唱会之后，他的嗓子因为病毒感染出了大问题，没有医生能告诉他一个准确的康复日期。他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缩回去，于是摆在眼前的选择只剩下孤注一掷，他不单要让嗓子恢复成生病前的状态，还要练得更好，好到能配得上他心里可以开个人演唱会的水准才行。

“好像马上要打仗了，你还是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你就要天天训练，先学着让自己站起来，慢慢开始跑，然后再开始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段日日夜夜为声带担心的记忆，至今还让檀健次后怕，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滴药的习惯保留了下来，半年过去了，现在每场演唱会之前，他依旧会专门把医生请来，不允许声音有一丁点出现问题的可能。

其实坐在台下的万千粉丝，鲜少有人能察觉他心里的这一重忐忑，因为一旦演唱会真正开始，全场都会被他带入一个强大的气场里，眼前的世界简单到只有檀健次这一个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听他唱歌，听一整晚。“每一个来现场的观众，不管生活中有多么繁忙，进入场馆那一刻，我希望大家是可以忘却一切的，是可以一起做一个梦的。这个梦醒来之后，我们又要回到现实中面对许多事情，但是你会觉得，好像更有力量了。”

就像主题公园里的工作人员会用尽一切办法去维护游客的梦幻体验，作为这场演唱会的主人，檀健次既是台前最耀眼的大明星，也是幕后最细心的造梦者。一晚又一晚，他在梦境里穿梭，引领着所有人一起，创造着他与TA们共同拥有的独家记忆。

花这么多心力去雕琢演唱会，是因为出道18年，即便早就见过不少大场面，檀健次依旧把演唱会这种表演形式当成一种特别的存在。每次提起它，他的记忆可能会飘得很远，远到想起已经成为传奇的幼时偶像怎样在自己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远到挖出最初走上这条路时，自己给前方设定了多么绚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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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故事，这些年来关注他的人都已经知道。转型成为演员后，他跟舞台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又过了许多年，当他已经把这份镶着金边的期待尘封进自己的记忆，一些意料之外的机会却开始如萌芽般破土而出，到底要不要再试试，简化成“是”或“否”这两个选项，静候他的回答。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其实不是爽，而是慌。我说我行吗？我还行吗？但我转念一想，如果我现在不行，那再过几年，我更不行。所以我说要趁自己还可以，搏一把。”

当时间来到2024年底，关注演出市场的人们回顾起这一年的行业动向，檀健次演唱会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光是第一站上海场，售票网站的“想看”人数就超过了52万，绝对算得上今年最难抢票的演出之一——但退回到这个热点还只是概念的起点，檀健次自己，却完全没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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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脱离音乐演出市场太久了。三年前，团队给我办过一个生日歌友会，那时候我就对自己在演出市场的号召力打过问号。这一次办得这么大，初期我也是觉得会有那么多人来看吗？”

这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谦虚，第一次正式开票前，檀健次心里的不确定飙到了顶点。他还记得那天自己正在上声乐课，开售之前，他独自躲进了房间——没有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上手抢抢看，也没有询问其他人相关的准备情况，他就一个人静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直到听见房间外同事们的欢呼。票没了，4.96秒，这是专业软件统计出来的售罄时长。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哭，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哭完之后，ok，好了，关掉手机，接着上课，接着排练。”不用刻意铭记，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有多短暂，又有多漫长。

如果说演唱会是一个特别窗口，极度放大着檀健次情绪上的高高低低，那他习以为常的拍戏生涯，则是一种日常的练习。每一次成为再告别一个角色，每一次进入又离开一个故事，都拉扯着他的心。往返于现实与虚构的世界太多次之后，他不执念于在真真假假之间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真正重要的是自己有多相信，相信的力量，可以撑起无限的可能。

“没有什么捷径，你要去了解一个角色，就要像了解你的一个朋友一样，要每天跟他相处，探究他的身份背景和成长环境，知道他的过去、他的想法、他的观念和他的一切。当你跟他建立了足够的信任，一举一动都不太需要去琢磨了，很多时候，你就代表他，他就代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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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近几年檀健次的影视作品，会发现他以角色的身份尝试了不少独特的人生体验。比如在《被我弄丢的你》里，他在即将失明的情况下亲手建造了一座爱伦坡城堡，又比如在《猎罪图鉴》里，他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却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追寻。“要让自己跟角色契合起来，让自己变成角色，也让角色往你身上靠。”就像谈起演唱会时，他不想一一列举自己在细节上下了多少功夫，聊到表演，檀健次也不会把辛苦付出拆解到什么时候去体验了什么生活，他更习惯先找到一个大方向，方向对了，怎么演就都是对的。

“有时候怎么演都别扭，就感觉自己被很多条条框框限制住了，别人看着也别扭，觉得演得不像。当你不是你，角色也不是角色，那个时候是很着急的，但突然有一天，有一刻，你会突然开窍，就像跟他和好了。那一下之后，你们的信任度和情感度也会提升，那可能是你跟角色最契合的时候，就好像不打不相识。”

热播的新戏《猎罪图鉴2》，就是让檀健次展示自己跟角色契合度的出口之一。特别是作为续集作品，时隔几年再次扮演同一角色，这之间他和角色各自都有了全新经历，他们的“重逢”，会是一场比“初见”更复杂，也更好看的表演。

“在第二季的表演中，我更需要演出沈翊温和面孔下潜在的另一面，但这一面又是隐晦的、需要随着案件一层层去发现的。这一季，沈翊身上多了些极致的反差与矛盾，因此更显得神秘，就像是第一季的结尾划开画布之前，谁也不知道底图会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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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第一季着重于案件本身，通过一个接一个的小案件最终揭露出一个大谜底的叙事风格，《猎罪图鉴2》的升级主要表现为对人性的探究。破案当然依旧是剧情主线，但如何通过犯罪和破案这些表象，去看透更深层的角色心理，才是沈翊这个人物成长的面向所在。

“案件的落点，会更多落在通过艺术对犯罪心理的预判上，以一个画像师的视角去探究犯罪行为背后的深层原因。这也是和《猎罪图鉴》第一季的差异所在，观察案件的角度不同，强调的重点也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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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达这样的逻辑递进，檀健次把两次扮演沈翊的体验做了鲜明区分，如果说第一季的沈翊是在“画皮”和“画骨”，这次更适合把他的工作形容为“画心”。更进一步说，当他拥有了看穿人心的力量，有些行为可能会超出“非黑即白”的边界，越接近人性的真相，越可能做出与常人不同的行动。“相比起‘黑化’，我更愿意形容沈翊是一个‘知白守黑’的人，这个人物并不是绝对的非黑即白，而是清楚地知道善恶黑白的边界，并在其中不断找寻真正的自我，因此才会呈现出预告中那种‘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极致矛盾感。”

当他身处这样需要撕碎一些表面的平和，同时还得守住沈翊“人设”的拉扯中，一些过去积攒的、对表演的认知也就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所有人物角色的性格和行为都是非单一性的⋯⋯在表演的时候，要掌握到这个度，让大家感受到沈翊的情绪点，我觉得不是纯靠表情的喜怒哀乐，还需要代入到沈翊对真相的探索，他永远把最犀利的目光都给到了真相而不仅是罪犯，那这种表演方式，我觉得在我演后面的其他角色时，我会去想角色的每种情绪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会有更深一步的思考。”

或许正是这份把角色当作真实人物去了解的心态，让檀健次每一次表演都格外投入，在这个视角下，他不是刻意去扮演一个虚构的存在，他们都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认识的朋友。包括在演唱会上唱一些角色OST，他都能真情实感地表达歌曲背后的不同意境，这其中的关键，也在于他愿意大方地打开自己，他了解自己扮演的角色，也懂得自己在唱的感受。

“不管在讲哪个故事，都是通过我这个人，把很多想说的话传递给大家。演唱会也一样，有的歌是讲我自己的故事，有的歌是讲别人的故事，有的歌是讲角色的故事⋯⋯都是通过我这个载体传递给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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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故事讲完之后呢？

“毕竟你在一个故事里这么长时间，杀青后你突然去了另外的地方，也还是会想。有时候我在一座城市拍过戏，当我再回到那座城市，也会马上想到那时的很多过往，甚至看到那里的街道、那里的绿植，都会觉得，这些都是那个故事里的人和事。”

对檀健次而言，不论是唱歌还是表演，他都是那个舍得投入情感去相信的人，这份舍得，也让他承载着所有的真情实感，撞击着每一个动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