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元年(904年)八月十一日壬寅夜,唐昭宗“例行酒事”,喝得醉醺醺的。
酒真是个好东西,能把人带到一个“无忧界”,在那个飘飘似仙的世界里,唐昭宗才能体味到皇帝的尊严。
何皇后不堪酒力,早早地回到椒房殿休息去了,剩下河东夫人裴贞一和昭仪李渐荣陪着唐昭宗继续飘,但她们谁也没想到,今晚她们将飘得很远。
夜深人静,宫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枢密使蒋玄晖的率领下从天而降。
守在宫门外的左龙虎统军朱友恭、右龙虎统军氏叔琮慌忙上前,三人围在一起低低耳语一番,然后,三人率领士兵们蜂拥而入。
行至内宫门前,蒋玄晖大声扣门:军前有紧急奏报,速开门。
掌门侍卫不明就里地打开宫门,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架势吓得瘫软在地。朱友恭、氏叔琮夺门而入,二人一挥手,士兵们迅速散开,兵不血刃就占据了内宫的十几道宫门。
昏暗的灯光下,飘来蒋玄晖森冷的语调:守住了大门,但凡有一人从这里出去,你们全都别活了!
内殿的扣门声很急促,唐昭宗气恼地责骂:该死的奴才,这么没规矩,弄这么大动静,连你们也敢藐视朕了……
裴贞一说,陛下息怒,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臣妾去瞧瞧。
裴贞一喝得不多,刚靠近大门,她就嗅到一股不祥的气息,但手却习惯性地拉开了门闩。
“你们……什么人?”
“有紧急军情要向皇帝禀告。”蒋玄晖阴沉着脸。
裴贞一上下打量着蒋玄晖,又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士兵:“向皇帝汇报为何带这么多士兵来?”
蒋玄晖眼看瞒不过裴贞一,干脆一把推开,将裴贞一撞了个趔趄。
“啊……”裴贞一下意识地一声嚎叫,但声音很短促,因为她来不及发出长音了,蒋玄晖的刀已经砍断了她的喉管。
“快,把皇帝找出来!”蒋玄晖挥舞着血淋淋的刀命令道。
士兵们呼啦一声冲进来,发疯似地闯进每一间房屋搜索。洛阳宫虽然寒酸了些,但好歹也是皇宫,建筑众多,房间一间套着一间,如同迷宫,找得士兵们晕头转向。
恰在此时,李渐荣不合时宜地探出脑袋责问:谁在喧哗?
这下省事了,蒋玄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李渐荣的脖子:“皇帝在哪里?”
看着带血的刀口,李渐荣瞬间明白了。这一天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唐昭宗、何皇后、裴贞一、李渐荣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让蒋玄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李渐荣竟然伸开双臂挡住如狼似虎的士兵们:“宁可你们杀了我,也绝不让你们伤害皇帝。”
很勇敢的女人,却无意中向蒋玄晖透露了一个信息:皇帝就在我身后。
蒋玄晖一把甩开李渐荣,大踏步闯进殿内,高声嚷嚷道:“陛下在哪里?臣看见你了,别躲了……”
唐昭宗一惊,酒意全无,他腾地从床上跳起,与蒋玄晖来了个面对面。
蒋玄晖露出狰狞的笑容,抬起滴血的刀就冲了过来。唐昭宗一个激灵,完了,贼人要加害朕了!他光着脚撒腿就跑。
唐昭宗虽然正值壮年,但自幼养尊处优的他哪里是蒋玄晖的对手,很快他就被追得气喘吁吁,只好绕着柱子拼命躲闪蒋玄晖砍向他的刀口。
士兵们虽然也有所准备,但面对弑君的场景,依然被吓得不知所措,一群人干瞪着眼看大殿中的追逐戏。
蒋玄晖生怕夜长梦多,急了,冲着士兵们高喝:还不快动手,梁王养着你们何用?
士兵们被喝醒了,箭在弦上,不发是死,发也许就是富贵,搏一把吧。于是这群人一哄而上,乱刀纷纷砍向唐昭宗。
唐昭宗扑倒在地,李渐荣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把推开士兵们,附身扑倒在皇帝身上。这个女人,用她脆弱的身子为她钟爱的男人献出了生命,虽然未能拯救唐昭宗,但她告诉后人,飞蛾扑火也是一种值得尊敬的精神。
唐昭宗走完了他的一生,以极其惨烈的方式。纵观中国历史,像唐昭宗这样被逆臣大众砍死的皇帝,除了曹髦没有第二个。唐昭宗准确地预测了自己的下场,他果然连汉献帝都不如。
杀了唐昭宗后,乱军又闯进椒房殿,将何皇后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