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去世那天,整个村子上空都像蒙了一层灰。

天气阴沉,风刮得门窗直响,仿佛在为她送行。老屋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亲戚、邻居、村里人都来了。

香火弥漫,哭声此起彼伏,而我站在灵堂前,呆呆地看着婆婆的遗像,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嫂子,妈走得安详,你别太难过。”小姑子陈青轻声安慰我,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抖。

陈青是婆婆最疼的小女儿,从小到大,她在这五间老屋里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甚至到现在嫁到隔壁村,她每次回来都要先到老屋转上一圈。



婆婆去世后,她能有多难过,我心里清楚。

婆婆临终前留下了一份遗嘱,把这五间老屋留给我和张国强。她说:“我是看着你们俩踏实,才把家交给你们。

以后,老家有个根,妈也安心。”当时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沉甸甸的,既是对婆婆的感激,也是对这份责任的敬畏。



葬礼结束后,陈青站在老屋门口,久久不肯离开。

她的手抚过那扇破旧的门框,轻声叹道:“嫂子,这屋子我太熟了。小时候,妈在这里给我做新衣服,爸在院子里修农具。我每次回来,都觉得这是我的根……”她的话戛然而止,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她这话让我一阵心酸。老屋对我来说,不过是婆婆留下的一份遗产,可对陈青,却是藏着她整个童年的记忆和情感。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陈青。”我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这老屋,你拿去吧。”

她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我的话:“嫂子,你说什么?”

“我说,老屋你拿去吧。”我笑着说,“你喜欢这里,比我们更适合守着它。妈要是知道你能守着,肯定也高兴。”

“嫂子,这怎么行?妈是把它留给你们的!”陈青连连摆手,“我不能要,这我绝对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张国强也在旁边开口了,“房子是妈的心意,我们把它让给你,也是一种心意。再说了,我们又不住这里,留着也是空着。”

陈青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哽咽着说:“哥,嫂子,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擦了擦眼泪,嘴里还是推辞着。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拿去吧,咱们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就这样,老屋过户到了陈青名下。她感激得不行,还特意带着孩子和丈夫回来住了几天,把老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她说:“嫂子,哥,我一定会好好守着老屋,不让它荒废。”



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有些慰藉。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间房子,可对陈青,这却是她心里的一个家。

可谁也没想到,仅仅半年后,这间老屋竟成了一桩意外之财。

那天,村里的开发办突然上门,说老屋所在的那片地被规划成了商业开发区,要进行征收。

根据补偿标准,五间老屋加上院子,竟然能赔付一百万!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和张国强都有些发懵。这么一笔钱,对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嫂子,哥,这事我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们。”陈青拿着征收文件,站在我们家门口,满脸纠结,“这房子本来是妈给你们的,要不是你们让我,这笔钱也该是你们的。”

“陈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张国强摆摆手,“房子都过户给你了,这赔偿款当然是你的。我们又不是为了钱才让你拿房子的。”

我也笑着附和:“对啊,陈青,别多想了。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妈在天上看着,也会为你高兴的。”

陈青听了这话,眼圈又红了。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抬起头,一脸坚定地说:“哥,嫂子,这钱我不能全要。老屋是你们让给我的,这钱咱们得分。”

我们怎么都没想到,陈青会这么说。按理说,房子已经过户给她了,这笔赔偿款完全属于她,可她却坚持要和我们分。

我和张国强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收,可她态度坚决,甚至还板起脸来:“要是你们不收,我就把钱全捐了!”

拗不过她,我们只好答应了。最终,赔偿款分成了两份,她拿了一半,另一半给了我们。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拿到钱后,却做了一件更让我感动的事。

陈青用自己的那一半赔偿款,在老屋原址旁边盖了一座小祠堂,把婆婆的牌位安放了进去。

她说:“妈最喜欢看着家里人热热闹闹的样子,以后咱们逢年过节都回来聚一聚,让妈在天上也能高兴。”

听到这话,我的鼻子一阵发酸。陈青是个懂感情、知感恩的人,这让我更加心生敬佩。她用行动告诉我们,家人之间的感情比任何金钱都重要。

后来,每逢春节和清明,我们一家人都会回到村里。

祠堂前摆满了饭菜,点上香火,陈青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嫂子,哥,谢谢你们当初把老屋给了我。其实,这里永远是咱们的家,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可以回来。”

看着她真诚的笑脸,我心里一阵暖意。婆婆虽然走了,可她留下的这份亲情,却在我们之间延续了下来。老屋的故事结束了,可我们的家,却从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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