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啊,妈问你个事,你今年过年回来不?”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试探,听着平常,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静静正坐在公司工位前,电脑屏幕上是堆积如山的年终报表,她单手夹着手机,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敷衍:“妈,我得看公司安排,年终可能挺忙的,回不去也说不准。”
“回不回得了不重要,你年底一定得回来!”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透着一股“这事没得商量”的劲儿。
“妈,怎么了?有什么大事非得我回去?”静静眉头一皱,感到不对劲。
“还能有什么大事?”母亲停顿了一下,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妈给你安排了个见面,对方是王姨家介绍的,条件好得很,人长得周正,家里有车有房,还有个小公司呢!”
“又相亲?”静静的火气一下涌了上来,“妈,去年那个‘创业青年’你还记得吗?结果聊了几句发现他全靠家里养,连房贷都付不起。再说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急着结婚。”
母亲听了这话,一下子急了:“静静,你都28了,还不急着结婚?你不嫁出去,你弟怎么办?他女朋友家明说了,彩礼50万,少一分都不行!家里现在就指着你了!”
静静的手僵在键盘上,整个人怔住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妈,你什么意思?弟弟的彩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弟的事是咱家的事啊!”母亲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咱家这些年供你读书,供你到城里工作,花了多少心血?你弟都这么大了,他要结婚了,这不是家里最大的事吗?你要是真有孝心,就该为家里分担!”
“妈,结婚是弟弟的事,凭什么让我去帮他出彩礼?你这说的不是让我分担,是让我牺牲吧?”
电话那头,母亲直接拔高了嗓门:“静静,你再说这话就是没良心了!当初咱家日子紧巴巴的,是怎么供你上大学的你忘了吗?你弟娶媳妇是大事,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家里人抬不起头?”
静静深吸了一口气,把话憋了回去,声音却冷了下来:“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静静盯着屏幕,心里翻江倒海。她以为,自己在城里努力工作,已经尽力给家里支持了,却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想让她为弟弟的婚事做这种“贡献”。
大年三十,静静还是回到了小城。推开家门,迎接她的,是母亲的满脸笑容和满桌热腾腾的饭菜。
“静静,路上累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饭!”母亲招呼着,脸上的表情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饭桌上,母亲夹着菜,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静静啊,妈跟你说,那小伙子等会儿要来拜年,正好你们见见。”
静静一愣,放下筷子,冷冷地盯着母亲:“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相亲。”
母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看看你这态度!妈这不是为了你好?对方家里条件多好,这次要是错过了,你还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吗?”
“条件好?”静静嗤笑了一声,“妈,你这话去年也说过吧?结果怎么样?”
母亲被呛得一时语塞,瞪了她一眼:“这次不一样,人家家底厚,买房买车都不需要咱家掏钱,你嫁过去,能帮家里不少忙!”
“所以你就认定了,我得靠嫁人来给弟弟凑彩礼钱,是吧?”静静忍无可忍,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声音冷得刺人,“妈,我问你一句,我是你女儿,还是你用来换钱的工具?”
“你说什么混账话!”母亲一下子跳了起来,“家里供你读书,供你工作,给了你多少机会?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你就不愿意了?你还讲不讲良心!”
“供我读书是为了让我将来有出息,但不是为了让我用婚姻给家里‘回本’!”静静也站了起来,“我辛苦工作,每个月寄钱回来,不是因为我欠你们,而是因为我心疼你们。可是你们呢?为了弟弟的彩礼,就逼我去嫁人?”
父亲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弟弟玩着手机,像是根本没听见这场争吵。只有母亲声音尖锐:“静静,你就是自私!你弟的婚事要是因为你耽误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静静红着眼眶,扭头回了房间,把门重重关上。
第二天一早,静静拉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母亲拦在门口,哭哭啼啼地劝:“静静,妈求你了,这次就听妈的,咱家也不是让你白牺牲,妈以后一定对你好……”
静静看着母亲,眼圈发红,却没有再妥协。她吸了口气,声音却异常冷静:“妈,我不是不孝,我会尽力帮弟弟,但不是用我的婚姻换来的。我不是工具人,更不是家里的摇钱树。如果你们非要让我选,我只能选择为自己而活。”
说完,她推开母亲,走出了家门。
春节的烟花在天边炸开,绚丽的光芒映在静静的脸上。她站在火车站月台上,掏出手机,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静静,新的一年,做回你自己。”
她知道,这一刻,自己终于真正掌握了人生的方向。即使身后有人指责、埋怨,她也无愧于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