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便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了。前段时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2025年放假安排时,欣闻法定节假日由11天扩大到13天,除夕也被列入法定节假日。当时就在想,要是能把冬至也列入法定节假日该多好。
冬至
二十四节气是古人长期对天文、地理总结的结果,其中两分两至出现最早。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特殊的一个,如同清明一般蕴含着人文和自然双重属性,甚至底蕴远超清明。民间有“清明大如年”的说法,同样也有“冬至大如年”之称。清明最初只有自然属性,通过合并寒食和上巳(三月三)两大传统节日才逐渐拥有如今的地位,可冬至一出场就自带双重属性。
冬至又称“日南至”,是反映太阳光直射运动的节气。正所谓“日行南至,往北复返”。冬至这天太阳南行到极致,太阳光直射南回归线,自此开始太阳直射点往北回返,此后北半球太阳高度回升、白昼逐日增长。古人认为这是阴阳二气自然转化的转折点,新一轮节气循环的开始,是大吉之日,因此格外重视。
冬至
有鉴于此,古人以既是“至阳”之数,又是至大之数的“九”作为计数单位,结合物候,创作出以冬至日为起点,与“三伏”相对应的“数九”,以此计算计算寒天与春暖花开日期。“至阳之数”的积累意味着阴气的日益消减,累至九次已到了头,意味着寒去暖来,“春已深矣”了。这是冬至的第一重人文属性。
数九歌
冬至的特殊性也成为古人制定传统历法的基点。古人按照地支,将一年十二个月划分为十二月建,以冬至所在月份为建子月,其后诸月依次排列。谈及古代历法史时,常说的周历建子、商历建丑、夏历建寅、秦历建亥,再或者说商朝以十二月为正月、周朝以十一月为正月、秦朝以十月为正月等,历朝历代建立正朔的时间点正是基于冬至。现行的农历或者说夏历,其正朔定于西汉,以建寅月为正月,所以两千余年中冬至恒在十一月。这是冬至的第二重人文属性。(现在一帮神棍在网上大肆宣扬立春才是二十四节气的核心,带节奏搅和生肖转换的日期,完全是在鬼扯)
2024年冬至日:十一月廿一
既然冬至有此重要作用,自然应当大肆庆贺。诚如《汉书》:“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所言,上至先秦、下止清末,数千年间每逢冬至日,君主必须斋戒沐浴后率领群臣祭天,而民间也有冬至当天祭祖和走亲访友的习俗。这是冬至的第三重人文属性。
汉代休沐制度开始正规化,法定节假虽尚未成型,可冬至却享受到了准法定节假的待遇。每逢冬至会举行“过冬”仪式。冬至这一天,朝廷不仅要举行“贺冬”仪式,皇帝还要赐宴招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接受群臣和各国使节敬酒祝福,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放假。
《后汉书》有云:“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意即冬至前后,官府例行放假,达官贵人们除跟随皇帝祭天和朝贺外,无需处理其他政事,有什么事情过完节再说,至于现下吗,大家伙都忙着“拜冬”,也即亲朋好友之间人情拜访、礼物馈赠。
2017年西安大明宫冬至日祭天表演
及至唐代,法定节假日正式上马,且为官那是非常舒服,全年民俗节假多达27个。冬至被认定为与元旦并举的最重要两大节日,官员放假七天,就连官奴婢也要放假三天。《大唐新定吉凶书仪》记载:“元正日、冬至日,右已上二大节,准令休假七日,前三后四日。”同时皇帝在拜贺礼后,会在含元殿设宴招待群臣。朝野也流行冬至聚会吃饭,庆贺节日。
宋代号称文官最舒坦的朝代,节假日自然也少不了,假期比唐朝还长。冬至依然是与元旦并举的重大节日,假期依然为七天。北宋庞元英所撰《文昌杂录》记载:“官吏休假,元旦、寒食、冬至各七日;上元、夏至、中元各三日;立春、清明各一日,每月例假三日,岁共六十八日。”
元代以后,节假日变少,但冬至仍在其列。
工作狂明太祖朱元璋剧照
明代,著名工作狂皇帝、一年只给自己和官员三天假的明太祖朱元璋,也把冬至列为三大法定假日(另两个为元旦和万寿节)。明成祖上台后,节假日增多,冬至、元旦、元宵成为明代的三大法定节假日,共18天,其中冬至放3天。
清代,最初沿袭了明代冬至、元旦、元宵三大节日放长假的传统。不过由于这三个节日时间比较接近,因此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把所有法定假日合并到一起,在腊月二十三前几天择吉日举行封衙仪式,连续放假一个月。至此,皇帝冬至祭天活动虽然依旧在举行,但假期却没了。而民间,冬至期间祭祖、走亲访友、聚会吃饭,庆贺节日仍在盛行。
当时间步入民国,南京临时政府发布《临时大总统改历改元通电》,宣布废除传统历法,改用西历,取消所有传统节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新旧历法及节日的冲突,百姓无所适从,甚至演变民间与民国政府爆发冲突。为不让民众过传统节日,有些地方甚至出动警察进行严厉干涉,严禁商民庆贺。
1913年,为安抚民间情绪,消弭官民冲突,袁世凯的内务总长朱启钤就改历改元问题,向他提交了一份替代实施方案,建议按照传统习俗,设立四时节日,改旧历元旦为春节的同时,以冬至为冬节:
“中国旧俗,每年四时令节,即应明文规定,拟请定阴历元旦为春节,端午为夏节,中秋为秋节,冬至为冬节,凡我国民都得休息,在公人员,亦准假一日。”
虽然最终被袁世凯采用的仅有春节一名,却也可以窥见冬至在民间的重视程度。
现如今,在民间冬至依然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每逢佳节人们还是会以各种形式来过过节。只是没有官方宣传和支持,过节的氛围越来越淡,已很难看出这曾经是一个堪与新年相比肩的重大传统节日。
冬至美食
仓廪实而文化兴。随着我国伟大复兴的日益推进,对传统文化也越来越重视,2008年正式把清明、端午、中秋列入法定假日,今年将除夕也划入节假日,正是这一思想的体现。私以为把冬至列入法定假日刻不容缓,一则可以让这一重大传统节日重新焕发生机,二来可以借助冬至节日的氛围抵御近在咫尺的“圣诞节”侵蚀,三来可防止某些小偷窃我国传统文化为己有。